观星殿内,因真相而燃起的战意并未冲昏头脑,反而催化出更为冷静的谋划氛围。明确了敌人乃是一个“因恐惧而失控的守护者”,接下来的核心,便是将这认知转化为足以致命的战术。
“知其心疾,方可对症下药。” 苏瑶率先开口,眸光清冽,扫过在场每一位核心成员,“天道之惧,在于‘未知’,在于‘变量’,在于一切脱离其掌控的存在。这恐惧,是驱动它扭曲行为的根源,亦是其完美无缺的表象下,唯一的……裂痕。”
她指尖在虚空中轻点,秩序权柄流淌,勾勒出先前呈现过的几幕景象:抹杀悟出轮回之道的大能、镇压凡人国度的变革、编织天命之子的轨迹。“诸位请看,它所有的干预,都存在一个共同模式——针对‘超出其数据库’或‘可能引发连锁失控’的个体或事件。它并非全知,它的‘秩序’,建立在对其所能理解范畴的绝对掌控上。对于真正的、彻底的‘未知’,它缺乏有效的应对机制,其本能反应是……以更强硬的手段将其排除、抹除,试图将变量重新纳入可控范围。”
枯木道人抚须沉吟,眼中精光闪动:“苏尊的意思是,我等需化身为其无法理解、无法预测的‘绝对变量’?”
“不止于此。” 墨渊的声音冷冽响起,他站在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如同他执掌的寂灭道意,于存在与虚无之间徘徊,“更要利用其‘恐惧’。它越恐惧什么,我们越要展示什么。它编织命运,我们便斩断命运之线;它维持死寂秩序,我们便掀起颠覆一切的变革狂潮;它恐惧失控,我们便为它献上……一场彻头彻尾的、超越其所有推演模型的……失控。”
他的话语不带丝毫情绪,却让殿内温度骤降,仿佛有无形的刀锋架在了每个聆听者的神魂之上。这不是鲁莽的挑战,而是基于对敌人心理精准把握的冷酷算计。
云无痕若有所思:“如此,它可能会因过度‘应激’,而露出更多破绽?甚至……做出非理性的决策?”
“正是。” 苏瑶接过话头,她与墨渊的思维在这一刻高度同步,一者析其理,一者断其路,“一个习惯于绝对控制的存在,当面对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掌控的局面时,其基于‘恐惧’的本能反应,很可能压倒其作为世界管理者的‘理性’。这会使其行为模式出现矛盾、冗余,甚至……自我消耗。比如,它可能会将过多的算力与资源用于针对我们这些‘变量’,而忽略了维持世界基础运转的平衡,从而从内部衍生出新的混乱。”
血戮魔将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听起来,像是逼一个习惯了用巨锤砸碎一切问题的家伙,去穿针引线。它越是用力,破绽越大!”
“然其核心,藏匿于法则深处,受层层规则保护,坚不可摧。” 一位擅长推演的长老提出关键难题,“即便它因恐惧而失措,我等又该如何触及其根本?”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如何利用弱点,直击核心?
苏瑶与墨渊再次对视。这一次,无需神念交融,长久的并肩与此刻共同的洞察,已让他们心意相通。
苏瑶缓缓抬起手,秩序权柄在她掌心凝聚,不再是梳理与稳定,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精密的、针对性的“解析”与“诱导”形态。“它的恐惧,本身就是一个坐标。当它将过多的‘注意力’和‘力量’聚焦于应对我们引发的‘变量’时,其核心防御必然会在其他区域出现相对的‘稀薄’与‘迟滞’。”
墨渊踏前一步,与苏瑶并肩,寂灭道意如蓄势待发的深渊:“我们不需要正面击破它所有的防御。我们只需……找到那因恐惧而收缩、而扭曲、而暴露出的,最细微的缝隙。然后——”
他并指如剑,一缕极致的、凝聚到仿佛能终结万法的幽暗剑意在指尖吞吐。
“——以此,贯穿而入。”
以身为饵,制造无法理解的混乱,放大其恐惧。
趁其注意力被混乱吸引,防御体系出现畸变之瞬,
以最具穿透性、代表终焉与虚无的寂灭之力,直刺其因恐惧而颤抖的核心。
这便是,为这迷失的暴君,量身定制的……弑天之策。
弱点,已锁定。
战术,已成型。
接下来,便是将这危险的蓝图,付诸实践。殿内众人的眼神,灼灼如火,又冷冽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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