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简单却温馨的生日午餐在向阳而生的午中结束。餐桌上只剩下空盘和残羹，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饭菜香。两人极有默契地开始收拾，仿佛又回到了寒假时，林砚偷偷潜入苏晚老家，两人在那个充满禁忌与温情的小房间里，一个做饭，一个洗碗的隐秘时光。
苏晚将碗碟叠起，林砚便自然地接过，走向厨房的水槽。他挽起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挤上洗洁精，水流哗哗作响，白色的泡沫涌起。苏晚则站在一旁，用干净的软布将他洗好的碗碟一个个擦干，放进临时找出的收纳箱里——这里的大部分餐具，都已经打包寄走了。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言语，只有碗碟轻微的碰撞声和水流的声响。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安宁而温馨。这寻常家务里流淌出的默契，比任何热烈的言语都更能触动人心，也愈发凸显出即将到来的离别是多么令人不舍。
忙完这一切，小小的公寓显得更加空荡了。两人在沙发上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点距离，却仿佛能听到彼此有些不稳的呼吸声。沉默了片刻，林砚率先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明天几点的票？”
“下午两点。”苏晚轻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布料的纹路，抬起头，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望向他，“你……会来送我吗？”
林砚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下次见面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肯定送你呀，”他顿了顿，那个称呼自然而然地滑出唇边，“女朋友。”
这三个字让苏晚的心尖一颤，一股酸涩与甜蜜交织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却总是显得异常冷静早熟的少年，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想到未来不确定的种种，一直强装镇定的情绪终于有了裂痕。
“林砚，”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管我们以后的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将内心深处最真实、最柔软也最自私的想法袒露出来，“但是……我很自私，我喜欢你，我希望……你可以喜欢我久一点，再久一点。同样，要是可以，”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哽咽，“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等熬过了异地，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对不对？”
说到最后，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承载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一滴，两滴，砸在她紧紧交握的手上。
林砚的心像是被那温热的泪滴烫了一下。他几乎是立刻起身，坐到她身边，伸出手臂，将她轻轻地、却坚定地拥入怀中。苏晚的脸埋在他带着清爽气息的肩窝，温热的泪水很快浸湿了他薄薄的t恤面料。
抱着怀中微微颤抖的身体，林砚的心绪也异常复杂。他想起最初，他以为自己不会，也不需要去喜欢任何人，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用冷漠隔绝外界。可后来，苏晚带着她的温柔与包容，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他封闭的世界；夏沫用她炽热而直接的感情，在他生活中占据了一席之地。他对她们，都有着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不同的，却都真实存在着。而刘姐……他脑海中闪过那个成熟妖娆的身影，心里只有一片冷然，她或许只是将他看作一个可供消遣、满足欲望的年轻肉体罢了。
此刻，抱着为他流泪的苏晚，一种前所未有的怜惜与触动占据了他的心神。他低下头，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声音是罕见的低沉与温柔，带着一种自我剖析般的坦诚：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其实我早就离不开你了。”他顿了顿，似乎也在为自己的变化感到些许不可思议，“连我自己都感觉到，我好像……慢慢变得感性了。都是因为你。”
他试图用轻松一点的话语驱散这悲伤的氛围，继续说道：“而且，我妈不是还当着我们的面说过吗？让我找女朋友就找你这样的。”他稍稍松开她一些，看着她的泪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引导的意味，“你觉得……我妈那样的人，会无缘无故地说那种话吗？”
苏晚抬起朦胧的泪眼，立刻想起了中考结束那晚，在送她回去的车上，林砚母亲那番意味深长的话语和欣赏的眼神。她当时只觉得羞窘和意外，此刻被林砚点明，心中顿时了然，那或许并不仅仅是客套的夸奖。她点了点头，心里因为这份潜在的认可而泛起一丝微弱的暖意和希望。
但她还是想再确认一次，想要从他口中听到最确切的答案，带着一丝不确定和脆弱，小声问道：“林砚……你真的……真的很喜欢我吗？”
林砚看着她如同小鹿般湿润而带着祈求的眼睛，没有任何敷衍，直视着她的双眸，清晰地、郑重地回答道：“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最有效的魔法。苏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忍不住“嘿嘿”地傻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泪，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动人。她用力地点着头，带着鼻音说：“我也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看着她这又哭又笑的可爱模样，林砚也忍不住弯了嘴角。他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一点点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笨拙却满是珍视。“别哭了，”他低声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温柔命令，“女孩子的眼泪很值钱的，知道吗？下次不许再随便哭了。”
他的安抚和擦拭仿佛一种无声的许可。苏晚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认真的俊脸，心中被离别和不安全部填满的角落，忽然被一种强烈的、想要靠近、想要确认、想要拥有的冲动所取代。
她忽然仰起脸，主动吻上了他的唇。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水的味道，起初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但很快便转化为一种孤注一掷的、带着占有意味的深入。一吻结束，她微微喘息着，脸颊绯红，眼波流转，看着林砚有些错愕的眼神，用带着水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声音软糯却带着一丝霸道的宣告：
“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她意有所指，手指轻轻抓住他胸前的衣料，“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在这间即将失去主人气息的空荡公寓里，离别的愁绪与青春的炽热爱恋交织，化为了最后一个夜晚，抵死缠绵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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