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谷的硝烟暂时被他们抛在身后,但空气中弥漫的焦味与血腥,以及莱拉尔昏迷中依然紧锁的眉头,都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护送着受伤的德鲁伊,沿着相对安全的林间小径,撤回至阿斯特兰纳进行休整。然而,身体的疲惫远不及内心的震荡,尤其是对艾伦·斯托姆而言。
莱拉尔几乎燃尽自我以净化森林的景象,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艾伦的灵魂深处。他坐在莱拉尔病榻旁,看着挚友苍白的脸,听着他即使在昏迷中依然因痛苦而发出的细微呻吟,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之前的战斗——那口翻涌着黑暗的月亮井,那无孔不入、试图侵蚀心智的暮光低语,以及自己那面在暗影腐蚀下剧烈消耗、几近溃散的圣光之盾。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背上的【影之哀伤】。剑鞘冰冷,亡魂的低语依旧,诱惑着他,承诺给他撕裂一切阻碍的力量。在过去,这力量曾是他对抗巫妖王、斩破亡灵天灾的倚仗。但此刻,这承诺显得如此空洞。
用这剑,能斩断那无形的低语吗?能净化那被污染的井水吗?能在莱拉尔走向月亮井时,为他抵挡住所有来自暗影的精神侵蚀吗?
答案是否定的。
【影之哀伤】是一柄无比锋利的矛,是为了终结而生的武器。但在灰谷,在湿地,在丹莫罗,在尘泥沼泽,他们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需要被“终结”的实体。他们面对的是狂怒的元素,是腐蚀土地的黑暗,是绝望中滋生的邪恶,是动摇世界根基的疯狂。面对这些,一把再锋利的矛,也显得力不从心,甚至可能因其蕴含的毁灭气息,加剧周围的混乱。
他想起了在湿地,用圣光之盾为难民抵挡元素攻击时,那些人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
他想起了在对抗暮光贤者时,圣光与暗影碰撞,虽然艰难,却实实在在地守护住了身后的队友。
他想起了莱拉尔净化仪式时,自己必须将圣光催谷到极致,才能在那片腐化之地中维持一片安全的区域。
守护。
这个词汇,从未如此清晰、如此沉重,又如此必然地出现在他前行的道路上。
他不再是那个只需要思考如何造成最大杀伤、如何斩首敌酋的惩戒骑士。世界的崩坏,要求他成为一个更坚韧、更稳固的存在。他需要在毁灭的浪潮中,成为那块屹立不倒的礁石,为需要保护的人撑起一片安全的天空。
几天后,当莱拉尔的伤势在自然魔法与圣光双重作用下稳定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时,艾伦独自一人,来到了阿斯特兰纳边缘一处相对安静的林地。他没有带上【影之哀伤】。
他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体内流淌的圣光之源。他回忆着乌瑟尔的教诲,回忆着弗丁的榜样,回忆着白银之手骑士团最古老的誓言——以生命守护无辜,扞卫光明与希望。
他不再试图去“控制”圣光,或者将其“塑形”为盾。他开始去“理解”它,去“成为”它守护意志的延伸。
他伸出左手,圣光自然而然地涌现,不再是闪烁不定的壁垒,而是化作一面凝实、厚重、边缘流淌着如水波般柔和却坚不可摧光芒的真理之盾。盾牌的中央,隐隐浮现出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徽记,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温暖与威严。
这面盾牌,不再仅仅是能量的造物,它是他信念的具现,是他守护之路的象征。他能感觉到,这面盾牌与他的灵魂紧密相连,只要他的意志不垮,盾牌便永不会真正崩碎。
就在这时,他感到背上的【影之哀伤】传来一阵剧烈的、带着不甘与愤怒的震颤,冰寒的低语骤然加强,试图干扰他的专注,将他拉回毁灭与复仇的旧路。
艾伦猛地睁开双眼,眼中不再有迷茫与挣扎,只有如星辰般坚定的光芒。他并未压制影之哀伤,而是将左手那面真理之盾的“意念”反向笼罩过去。
“安静。”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与平静,“你的力量,我依然需要,用以斩断必须斩断的枷锁,终结必须终结的邪恶。但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的道路,你只是我手中的工具。我的道路,是守护。我的意志,将主宰你的锋芒。”
仿佛被那纯粹而坚定的守护意志所压制,【影之哀伤】的震颤和低语竟真的缓缓平息下去,虽然那股冰寒的力量依旧存在,却不再试图喧宾夺主,而是如同被驯服的猛兽,暂时收敛了爪牙。
艾伦完成了他的转变。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行走于光暗边缘、以力量执行正义的“影锋”。他是艾伦·斯托姆,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圣骑士,他的道路是纯粹的防护之路。他将以身为盾,守护他所珍视的一切,直至世界的终末,或者,直至希望的黎明。
当他带着这种蜕变后的沉稳气息回到团队中间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不同。维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赞许,布雷恩拍了拍他的臂甲,咧嘴笑道:“感觉你小子更像堵墙了,伙计!” 就连刚刚苏醒、还很虚弱的莱拉尔,也对他报以了一个微弱却真诚的、属于德鲁伊的感谢笑容。
就在这时,一名来自暴风城的传令兵,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阿斯特兰纳,带来了瓦里安国王的最新命令。
命令的内容让所有人刚刚稍缓的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斯托姆爵士,国王陛下命令您和您的团队,即刻动身,北上前往银松海岸,驰援吉尔尼斯王国!”
传令兵快速汇报着情况:“吉尔尼斯形势危急!格雷迈恩之墙虽未完全崩塌,但死亡之翼引发的震动和海啸严重破坏了海岸防线,部落的被遗忘者大军,在女妖之王希尔瓦娜斯的指挥下,已经趁机发动了全面进攻!吉尔尼斯城岌岌可危!”
“此外,”传令兵顿了顿,看了一眼艾伦和他的队友,“情报显示,吉尔尼斯人正在遭受一种……诅咒的折磨。他们会在月圆之夜,甚至极端情绪下,化身为狼一般的生物——狼人。暗夜精灵的使者已经介入,试图引导这些狼人,并可能促成他们加入联盟。国王陛下希望你们能协助评估情况,并在可能的条件下,确保这股新的力量能为联盟所用。”
新的战场,新的敌人,新的盟友(或许),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诅咒。北方的局势,似乎比卡利姆多更加复杂和诡异。
艾伦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左臂上那面无形却无比坚实的真理之盾带来的力量。他的道路已然明确,无论前方是亡灵的海洋,是狂怒的狼人,还是高墙之后的未知国度,他都将以守护之盾,为同伴,为希望,开辟前路。
“准备出发,”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目标,银松海岸,吉尔尼斯。”
新的征途在北方召唤!艾伦团队将告别战火纷飞的卡利姆多,乘船穿越无尽之海,前往正被战火与诅咒双重蹂躏的吉尔尼斯王国。被遗忘者的亡灵大军兵临城下,古老的狼人诅咒在城墙内外同时爆发,而暗夜精灵的介入又将带来怎样的变数?在这片被阴影笼罩的海岸线上,艾伦新生的防护之道将面临亡灵魔法与野兽狂怒的双重考验,而一位新的伙伴,女狼人盗贼塞拉·吉尔尼斯,也即将在命运的交叉口,与团队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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