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扶正被关在狱中等候发落。
她成功将那件丝绸衣裳送给姜氏,并“一不小心”将一包珍贵茶叶落在姜氏家中后,她便被人举报行贿(实际上是严万忠早已准备好的托)。
她立刻遭人逮捕,且一被逮捕,就主动交代了自己所有的“罪行”,即出钱收买周羽,以求为亲戚换取新军职位。她独自揽下了所有罪责,故而暂时只有她一个人被投入狱中。
狱中糟糕环境令她作呕,但为了夫君,她都可以忍耐。
她明白,一场针对于她的审问即将到来,她正在为这场审问做着准备,并坚定决心一定要挺过这一场拷问。
辛扶安静地倚靠在墙角,闭上眼睛进行着休养,不一会儿后,脚步声传至她的牢房前。
她缓缓睁开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冷峻而瘦削的面容,尤其是这面容上还缀了两颗冰晶般的眼睛——汤宠骏正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牢门被打开,两名卫兵按着辛扶的手臂,将她押到汤宠骏身前。
有些出汤宠骏意料的,是身前这个女人的眼里似乎看不见多少惊恐,而是尽可能维持住了淡定。
他眉头微微一挑,向对方开口说道:
“是你自己招呢,还是我拷问后再找呢?”
辛扶冷冷一笑。
“呵!小女知道的都已经招了,所说无一句不是事实,小女实不知大人想小人招什么。”
汤宠骏的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他以平静的语气向辛夫人做起了可怕的讲述。
“你……看来是不了解我的拷问手段啊!对待女犯人,我不太喜欢用太过血腥的手段,我常用的手法有两种,一种是夹手指,将你的十指塞进夹板里,再将这夹板用力收紧。十指连心,这样滋味多不好受,你大可想象想象。
第二种,就是老虎凳,你纵是天人,也难再忍受,这时,我们还会将你的衣物尽数褪去,进行鞭打,你要是还不说,你这腿差不多就废了。
如何?我这两种手段应该还不算不错吧?你要是想体验体验,那你就继续嘴硬下去,我定会满足你的。”
汤宠骏的描绘,实在难免让辛扶之内心无比忐忑,特别是当她想到受刑时的场景,她这浑身就冒冷汗,身上没有一处地方不感到发虚。
她的确早已做好了忍受酷刑的心理准备,可她还是想为自己免于酷刑做些努力。
辛夫人思绪运转飞快,她看向汤宠骏,开口询问道:
“呵……小女只问大人一句,大人到底想要从小女这得到什么?”
汤宠骏颇为诧异地打量了辛扶一眼,嗤笑一声,答复道:
“得到什么?自然是真相,你行贿的真相是是什么,是为了给亲人谋求职位,还是说……故意栽赃诬陷。”
“呵!”
辛扶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毫无畏惧地直视着汤宠骏。
“是吗?大人想要真相?那小女告诉大人,小女已经交代的这些就是事情的真相,绝无一字虚言,大人无论以何种手段折磨小女,小女所能说的真相仍然是这个,因为事实就是事实,它不会因大人采取暴力而遭到扭曲。
不过,如果大人口中的真相,并非事情的真相而是大人想要的真相,那就当小女没有说过这些,大人您尽管拷问。小女卑贱之身,死不足惜,只是小女以为大人您就危险了,意图屈打成招,扭曲事实,这要是让人揪住并攻击上了,您这官位怕是不会稳固。”
“你在威胁我?”
汤宠骏阴冷的目光如钳子般钳住辛扶的脖颈,沉声说着。
汤宠骏身上的气息阴冷得可怕,而辛扶依旧显得无所畏惧,淡淡一笑后继续说道:
“大人误会了,小女不过是阶下之囚徒,又岂敢威胁大人?小女只是衷心期望大人能好好想想,不要让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汤宠骏看向辛扶的目光骤然添了许多警惕。
短暂的交手后,他意识到这个女人确实不是能轻易对付之人,甚至能让自己有所忌惮。
不过自己忌惮的显然不是这个女人,而是潜藏在暗处操盘着这一切的严万忠。
昏暗的狱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偷偷盯着自己,就等自己犯错误。
自己对这个女人动用大刑,那么就必然给予严万忠党人以攻击自己的把柄,哪怕不会给自己定罪,也会让自己的调查陷入停滞,这显然非他所愿。
有了这一层考量后,汤宠骏的顾虑就多了起来,对待面前的女人,也没办法说用刑就用刑。
他决定对这女人采取一番威吓,冷笑着说道:
“呵呵呵……你这女人还真是足够厚颜无耻呀!居然能把编织出来的谎言一口咬定成真相,脸上却不曾出现任何一点羞愧。”
“小女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
辛扶淡定地回答着。
“你还在胡搅蛮缠!”
汤宠骏大吼出声,并释放着强烈的威慑。
“你口中的真相,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真相,真当本官察觉不出来吗?你所送的衣裳以及茶叶,这两样礼品,每一件都是千金之价,而以你家的俸禄水平,至少需要十几年才能凑足这两件礼品的花销,这岂是你所能承担的?
你哪来的胆子说这两件礼品不是来历不明,哪来的胆子说这其中没有蹊跷?光凭这一项证据,本官大可立即对你用刑,逼你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哪怕事后遭弹劾,本官亦不惧他!
此外,尽管你在遭捕之前,口口声声说行贿之举是自己所为,其余人包括你的夫君均不知情,可你用两件如此贵重、甚至远超家庭积蓄的礼品行贿,你夫君常岚岂有可能一无所知?
你相不相信,本官现在就能用这项证据把你夫君也抓住大牢,让你夫君陪着你一起受刑?呵!夫妻二人共安乐,自然也要共患难,如此岂不美哉?
倘若不想如此的话,我奉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不要给你我任何一方增添麻烦。本官清楚是你背后有人在授意你甚至是威胁你,本官保证,你如实说明,以陛下圣威,断无人敢胡作非为。”
汤宠骏精妙的言语让辛扶心中产生一丝动摇。
首先是直言不讳地刺穿辛扶口中之真相,并将证据进行罗列。
正如汤宠骏所说,这两件礼品的来历确有问题,以她家积蓄,自然不可能负担起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些东西全部是严万忠派人提供的。
这立马击碎了辛扶强装出的镇定,令她感到心虚不已。
再者就是直击辛扶的软肋——汤宠骏声称要把她的夫人关进大牢陪她一起受刑,这是她所能容忍的底线。
她可以让自己忍受任何酷刑,但她不允许自己的丈夫有半点闪失。
事前,她的丈夫提过要和她共同承担罪责,却被她以严厉的言辞给拒绝了,为的正是不让她的丈夫也陷入牢狱之灾中。
汤宠骏要把她的丈夫也关进大牢,所挑动的,毫无疑问是辛扶最为敏感的神经。
最后,汤宠骏也做出了体谅,并指明了“出路”,即她老实交代罪名,哪怕严万忠党人要害她和她的家人,也有陛下出面出保。
可问题正出在这条上,正明皇帝真有办法保住背叛了严万忠一党的她和她的丈夫吗?
至少她是不相信的,而且就算保住了,她的丈夫大概率也升迁无望,还不如跟严万忠绑定在一条船上,赌这一把。
至于她最为担心的丈夫,她相信,多一个关键证人被关进大牢对严万忠不会是什么有利选项,老丞相一定会使用手段进行阻碍。
她不必太为丈夫的安危考虑,汤宠骏未必能如所言那般威胁到常岚。
以上两点都被排除后,汤宠骏所能威胁到辛扶的,就只剩下对她施加酷刑了,可这恰恰是相较之下她最不惧怕的。
注视着汤宠骏,辛扶的脸上依旧挂着从容与坚毅,她还是以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说了,我所说的真相,就是事情的真相,不论你如何审问,事实就是事实,它不会因为你施加暴力而遭到扭曲。何必在这里追问于我,纠结一个我已经说清道明的东西呢?
您有此闲暇,为何不去向同为当事人的周家人询问一番,看看他们是不是收受了我的贿赂,不就能证明我所言到底是虚是实吗?”
“狡猾的女人。”
见自己的威势攻势宣告失败,汤宠骏颇为不悦,冷漠地撇下这么一句。
他并没有因此而动怒,在他的思绪迅速运转一番后,他决定暂且舍下这个精明的女人,从其它地方寻觅突破口。
汤宠骏给两名卫兵挥手示意,两名卫兵终于松开辛扶,粗暴地把她扔在一旁。
尽管摔了一跤,可双肩的钳制终于被解开,抵在咽喉的危险也暂时远离,这让辛扶格外畅快,看向汤宠骏的目光里甚至闪烁着得意。
汤宠骏与卫兵走出牢房后,汤宠骏亦是丝毫不客气地瞥了辛扶一眼,并扔下一句: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你就等着吧!”
说罢,汤宠骏转身从辛扶的牢房前离开,去往他的下一个目的地。
身为受贿案的当事人,周羽自然也跑不掉。
不过因为有皇帝极力作保,周羽没有像辛扶那样案发当日就被投进大牢,他是在回到家中处理完家事后主动投狱自首,并将赃物一并上交,目前还没有接受汤宠骏的审问。
汤宠骏结束了对辛扶的第一轮审问,下一个目标就是同为当事人的周羽。
在简单了解案件情况后,他也倾向于周羽是被冤枉的,周羽的清名他早有耳闻,不太相信周羽会突然收受贿赂,顶多是他的家人没有分寸。
尤其是在审问过辛扶,发现对方对两件礼品的来历无法说明时,他就更加坚定周羽是被冤枉的这一判断。
他预定的计划是同周羽商量明白,再让对方和辛扶进行对质,辛扶若是捏造谎言,必然会有破绽暴露,那时就是他加以利用的时候。
汤宠骏来到周羽牢房前,命卫兵打开牢门,只见周羽气定神闲地端坐着,等到汤宠骏来后,他的神情也没有出现任何异样,似是任凭对方进行提问。
汤宠骏没有因别的因素而缓和他冷峻的神色,他不多废话,直接展开了对周羽的问询。
“周羽,关于你受贿案件的指控,目前已是人赃并获,你可有何要说?”
“皆系污蔑!”
周羽毫不犹豫地说出四个大字,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过他的这份坚定打动不了汤宠骏,汤宠骏接着以冷冰冰的语气询问道:
“那你就将你所了解的说明白。”
“送礼当天以及送礼前后,周某始终都待在军营,对此事完全一无所知,你一查就能查清楚。周某不知此事,又何谈受贿?此皆周某管束家人不力之过也!
但我妻也并非有受贿之意,她乃是为歹人所诓骗,歹人根本就没有提及过托我索取官位之事,所以她才收下了那件礼品,而她亲手收的仅仅是那一件衣裳,且仅仅是因为她得知那件衣服是歹人亲手做做方才收下。
而那袋茶叶则是歹人故意留在我家中,我妻以为那人还会来取,所以暂时保管了一会儿,怎料奸人之心如此恶毒,竟然是刻意设计陷害于我!
还望大人能够查明真相,还周羽一个清白,并将罪恶之徒立即以国法杀之!”
“不要着急,案件处理妥善,该得到惩处的自然会得到惩处。”
汤宠骏淡淡地说着,不过他的心已然释然了不少。
既然这所谓的贿赂确实不是由周羽亲手所收,而且也并非他的家人有意要收,那事情的复杂程度就会大大下降,他保证自己的破案进展将会更加顺利。
汤宠骏略一思索后,立即挥手对手下吩咐道:
“去,把周将军的夫人也带来。”
“不必了。”
周羽的开口打断了汤宠骏的动作,汤宠骏不解地看向周羽,直到周羽说出了一句让他如遭雷击的话。
“我妻铸此大错,我已命她自缢。”
“什么?”
汤宠骏差一点就双腿一软倒在原地,他猛地上前一步,用几乎咆哮的语气向周羽发出了质问。
“她死了?你居然让她死了?你!你!你难道不知道有一个词叫作死无对证吗?好哇!这下真是死无对证了,你让她死了,现在还有办法证明这份贿赂不是你收的或者是你授意收的吗?
对方一口咬死这份贿赂就是在你授意之下收的,你能怎么反驳?你拿什么自证清白?真是气煞我也!唉!现在你自己说,该拿什么证据推翻指控?”
汤宠骏很疑惑,周羽也很疑惑,他不觉得自己授命妻子自杀有什么大问题,自己的妻子犯了如此严重的过失,自己把她处置了,难道有半点问题吗?何必大惊小怪?
再说了,清者自清,没做就是没做,还担心证明不了?
周羽一脸耿直地对汤宠骏说道:
“哼!周羽之心迹,天地可鉴,如有不法,天诛地灭!那奸人不是要污蔑于我吗?让她来和我对质!周某绝不容许歹人之陷害!天日晃晃,必能照周某之清白!”
汤宠骏扶着脑袋,快要被面前之人给气晕过去了。
你就算真是清白的,但证明不了这份清白,那有什么用?
更何况你是和赃物一起投案的,这叫作人赃并获,对方给的贿赂就在你手里,你没办法找出有力物证回击,那你就只能接受受贿之罪名,谁来也不能给你翻案。
汤宠骏无语了,本来在“人赃并获”的情况下,想要为周羽洗清罪名就已经不是一件简单事。
现在周羽又来了这么一出“杀人灭口”,真嫌自己太舒坦要给自己上上强度是吧?黄泥掉裤裆了不知道吗?
如果换作平时遇到这样不动脑子的蠢货,汤宠骏早就恕不奉陪、甩袖而去了,可看在高大人和陛下的面子上,汤宠骏还是想尽可能拉着周羽一把。
汤宠骏忍住不忿,道:
“那……你的家中还有其它人可以作为人证吗?”
“我家中只有我之长子和一名下人,我长子对这些事情并不知情,但那名下人见证过全程,她可以来证明。”
汤宠骏再一次无奈地一拍脑门。
好家伙,短短的功夫,又给他整出了一大查案的忌讳。
周府有很多下人,这些下人都支持周羽,认定这份贿赂周羽没有收,就连周羽的夫人也是在诓骗下才收下,那这案件还有翻案的余地。
可只有一个下人,只让一个下人出来作证,那对方完全可以说这名下人是周羽亲信,有意帮周羽开脱,如此一来依旧不能对周羽有任何帮助。
汤宠骏无比无奈地看了周羽一眼,而周羽此刻仍然是毫不顾忌,满面从容镇定。
汤宠骏明白,从周羽这里找寻到破案的钥匙,多半是别想了,目前自己有两条路可选,其一自然是继续揪住辛夫人这条线不放,把她的丈夫也抓住牢里审问审问,看看能不能从中有所突破。
这其二嘛,就是投入到另外一桩案件,即一名新军将士将多名禁卫军将士打至重伤这一恶劣案件。
由于这一桩案件和周羽的案件可谓是同时爆发,两者之间不可能不存在联系,自己要是能在这桩案件里有所收获,没准也能对周羽的案件产生帮助。
而对汤宠骏而言最重要的,就是通过这两桩案件直接瞄准到奸相严万忠身上。
只要能利用这两桩案件攻击到严万忠,甚至是将严万忠给拉下马,那汤宠骏便夙愿得偿,为自己的父亲以及无数遭受严万忠迫害的忠良报仇雪恨了,只是……
自己真的能平安查到那一步吗?汤宠骏不知道,也不在乎问题的答案。
他只想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好,把秩序维续下去。
很快,他便从两条路线间做出了选择。
……
……
在不少人因为案件急地团团转时,严万忠显然是最为悠闲的一个。
严府的花园里,严万忠正躺在躺椅上安详地晒着太阳,身上每一块沐浴阳光下的皮肤都流露着惬意。
他的下人则侍立在一旁,随时满足老丞相的任何吩咐以及要求。
老丞相渴了,他们就立马端茶水来喂;老丞相想吐痰了,他们就立马把痰盂捧过来让老丞相用;老丞相哪里不舒服想按摩了,侍女纤细柔软的双手就立马来服侍老丞相。
有什么需求,老丞相最多就翻个身子,剩下的全部交由下人处理妥当,无需老丞相多出一分力气,人生之满足舒适,大概也无过于此了。
当然,他的这份舒适自然是由内而外的,正是他的计划进行得如此之顺利,才让他能够如此之轻松愉悦。
自己挑选的那个常岚果然没让他看走眼,一件受贿案,一件斗殴案,件件直插新军命门之上。
想要扩建新军是吧?这就是和我严万忠对抗的下场!
不过那常岚办事利落归办事利落,可还是有一件事情不太让他满意,那就是……
“报!”
下人又一次赶来禀报。
“那个常岚又来了,一直恳求老丞相能够见他一面,实在不行,让他传句话也成。”
“那家伙……”
严万忠颇为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嘀咕了一声。
“之前办事办得那么精明,怎么现在突然就毛毛躁躁起来了?现在是和老夫进行往来的时候吗?真是愚蠢!”
他向下人下达了命令。
“向他挑明了,让他不准再上门!现在风声正紧,老夫必须稳居幕后方可全盘操纵,要是让他连带着把老夫也拖下水去,那谁也得不到好!快去传令,叫他立刻走。”
“小的遵命!”
下人迅速离去,不一会儿,又有一个下人前来禀报。
“禀报大人,汪大人求见。”
“请他进来。”
“是!”
这一次,严万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批准了汪亿的入见。很快,汪亿就走到他的身前,而他也从躺椅上坐起迎接汪亿的到来。
汪亿先向老丞相一拱手,他实在难以按捺心中喜悦,连忙对老丞相说道:
“大人,我们的计划顺利执行,那周羽小儿已经被下狱审问,高鹤以及陛下无不是焦头烂额,哈哈哈哈……看看他们这次如何应对!”
严万忠微笑地点了点头。
“嗯,确实还可以,现在就看他们要如何应对了。要留意留意那个汤宠骏,他是高鹤的卒子,我们不好控制,需谨慎关注他的查案进程,断不能让他们太过顺利,如果那汤宠骏真的有些手段,那就再给他们找点麻烦。”
“哈哈哈……丞相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汪亿以笃定的语气说道:
“那大牢里早就布置了我们的眼线,汤宠骏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们的关注,岂可能让他的调查顺利执行下去?就算有了些突破,我们还可以设法阻拦,不愁他能翻天!
不光如此,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丞相,原本那份礼品不是由周羽之妻收的吗?结果那周羽归家后,直接就逼迫他的妻子自杀了,这下真成死无对证了。
我们一口咬定是周羽授意妻子受贿,并在事情败露后杀妻子灭口,那周羽如何辩驳?又如何自证?局势已经完全被我们给牢牢掌握了!”
“如此……自然最好。嗯……光是在暗处动手脚也不够,台面的努力还需要加大,我们必须加大对群臣的发动,让声讨新军的浪潮更加高涨。
如果陛下识相,再不动扩建新军的念头,我们这一轮就暂且放他一马,不识相,那我们就继续加大我们在明处和暗处的投入,直到陛下妥协为止。”
“丞相英明!”
汪亿向严万忠恭维道,在思索了一阵后,汪亿笑眯眯地对严万忠开了口。
“丞相,在下推荐的那个常岚,您以为如何?应该不曾辜负丞相您的期望吧?”
严万忠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在沉吟片刻淡淡说道:
“事情办的不错,没有让老夫额外耗费精力,老夫还算满意,但还是太过莽撞,现在是到什么时候了?他身为被重点关注的人,居然还敢上老夫的门?是想要把老夫也拖下水吗?哼!只凭这一点,这小子就有待磨炼,还不是关键大事上的材料。”
严万忠批评的是常岚,但却让汪亿也卑躬屈膝起来,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向老丞相做着解释。
“丞相您批评的是!那小子,还太年轻,做事不够成熟老练,确实该批评,在下也是这样想的,在下来的时候见到那小子上门,心知会对丞相您不利,就连忙呵斥了那小子,让那小子赶快离开。
但这小子这样做倒也…倒也确实是情有可原,现在他的妻子被关进了诏狱,恐怕少不了一番折磨,他无比心急,恳请丞相您能帮助一二。事情虽不很妥当,可也算是人之常情。”
汪亿看似说着对常岚进行开脱的话,眼里却时不时闪过对常岚的不满。
原因无他,那常岚再怎么样,终归是他汪亿举荐给老丞相的人,对常岚进行数落,可不就是数落他汪亿自己吗?
反之,给常岚进行开脱,也是给他自己进行开脱,免得自己在老丞相这里留下不快,对他可就尤为不利了。
严万忠没有立刻答复汪亿,他先是一边仔细思量,一边在口中喃喃。
“严刑拷问吗?嗯……倒也确实应该留心。”
严万忠想出了结果,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可怕的锐利,立马对汪亿下达指示。
“那常岚说得对,我们确实要对他的妻子多多关照一二,她一个弱女子,要是经不起严刑拷问,说出了不该说的,那不就成了隐患了?
给在诏狱的部下下命令,让他们寻机把这个女人给除掉,彻底排除一切隐患。如此,就不怕那汤宠骏使用酷刑逼供了。”
即便是自己手下的妻子,即便曾帮助过自己,可在下达除掉对方的命令时,严万忠的眼里连一丝犹豫和不忍都未曾出现过,仿佛是在随手捏死一只蚂蚁。
没错,对方是对他起到过帮助,为他创造了价值,可只有把对方彻底除掉,让破案的路线全部堵死,对方的价值才能最大化。
而严万忠呢?他会永远铭记对方为自己所做的付出。
严万忠无情至极,而他的副手汪亿便更是如此。
严万忠的眼里仅仅是流淌着淡漠,什么情绪都没有掀起过。那汪亿的眼中则是如闪电般闪过一抹狠厉,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之色。
“丞相放心!在下这就去安排,保证一击得手!定会给他们来个死无对证!”
“嗯!不错!”
严万忠微笑着点了点头,眼里带着欣慰,想了想后,严万忠也进行了补充。
“不过也不能亏待了那常岚,看在他为我们效劳不浅的情况下,不给与他些奖赏,反倒让他遭了灾殃,以后还有谁愿意替我们卖命?自然是不能这样处理的。
把他的妻子给除掉,他心里多少会有不满,为他着想,届时就不必告诉他是我们动的手。等这件事彻底尘埃落地后,再给他些补偿。
如果他看中京城哪一户的女儿,不管是什么门第,让他告诉老夫,老夫愿意替他说成这门亲事,如果他还看中了哪个秀女,就出资替他买下,想来他不会不满意。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女人嘛!大丈夫何患无妻呢?”
严万忠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汪亿自然是立马点头表示赞同。
“丞相果然是仁厚之人!您如此厚待那常岚,甚至还愿意给他提供一个好亲家,那常岚高兴犹且不及,又岂敢不满意?丞相思虑周全,在下实在佩服!”
“行了,奉承的话不必多说了,你也跟我这么多年了,老夫背也背会了。交代的事情,妥善处理好,有什么变故,立刻来禀报,就是这些,你可以退下了,老夫要休息。”
“是!在下遵命!”
汪亿再次朝严万忠一行礼,而严万忠已经合上了双眼,汪亿便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像是生怕惊扰了丞相似的。
汪亿走后,严万忠心满意足地躺在明媚阳光下,至于阴影,则被他统统藏在了身下。他自言自语道:
“这一回,尔等该如何应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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