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微微颔首，接受了这个说法，注意力转向另一个关键障碍。“即使我们获得了样本，完美地变成了他们的样子，另一个问题依然存在：莱斯特兰奇夫妇是阿兹卡班的重犯，人尽皆知。古灵阁的妖精不是魔法部的雇员，但他们也绝非瞎子。两个理论上应该被终身监禁的囚犯，突然出现在银行要求进入金库，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足以立刻引发警报的悖论。”他黑色的眼眸锐利地盯着瑞博恩，“妖精的贪婪不假，但他们更看重秩序和他们自己制定的规则。放任重犯进入金库，等同于公开挑衅魔法部的权威，这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除非……”
“除非，莱斯特兰奇家族的金库，本身就有特殊的契约条款。”瑞博恩接上了西弗勒斯的话，他走到书架前，手指拂过几本厚重得如同砖石、封面用妖精文字和古代如尼文混合烫金的典籍——《古灵阁章程：权利与义务的千年编织》、《魔法契约律法溯源》、《纯血家族的密藏与权限》。他抽出一本，书页自动翻动，停在了某一章，上面描绘着复杂的契约魔文图示。
“我让斯劳德重点查询了这方面。”瑞博恩解释道，指尖点着书页上的图示，“古老的纯血家族，尤其是像莱斯特兰奇这样历史悠久、财富庞大且……热衷于涉足黑魔法的家族，他们在古灵阁开设金库时，往往会签订极其复杂、权限极高的保密契约。这些契约由家族魔法与妖精魔法共同束缚，优先级有时甚至凌驾于魔法部的普通司法程序之上。”
他继续阐述，声音冷静如同在做学术报告：“根据挖掘出的古老条款和部分被‘遗忘’的案例，这类最高保密级别的金库，其开启权限，理论上只认‘血脉’、‘特定魔法印记’以及‘预设的访问指令’，而非持有人当前的……法律状态。妖精的职责，在契约层面，是确保金库资产安全，并按照订立时的条款执行访问权限。只要来访者能通过血脉检测（这可以由复方汤剂暂时模拟）、提供正确的访问凭证（比如莱斯特兰奇家族的印章、特定咒语），并且——关键点在这里——金库契约本身没有明确条款规定‘囚禁状态自动冻结访问权’，那么妖精在法律上和技术上，都有可能被‘要求’执行访问操作。”
西弗勒斯若有所思地接口，他的法律魔药学的知识此刻派上了用场：“妖精视契约为最高准则，近乎一种宗教。只要操作符合他们那套繁琐的契约条文，他们就可以用‘我们只是按合同办事’来规避魔法部可能的问责。魔法部本身对古灵阁的内部运作干预权有限，尤其是在这些古老契约面前。而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贝拉特里克斯和鲁道夫斯是重犯，但他们的定罪，理论上并未直接、明确地触发古灵阁契约中关于‘资产冻结’或‘访问权剥夺’的特定条款——除非魔法部专门针对此发起动议并通过古灵阁董事会，但这在伏地魔倒台后的混乱中，很可能被遗漏或认为没必要，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永无出头之日。”
“正是如此。”瑞博恩点头，“贝拉特里克斯的性格，也决定了她会极力确保即使身陷囹圄，她视为‘荣耀象征’的宝物，其控制权依然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而非被魔法部或任何外人染指。她必定在入狱前就设置了某种代理机制，或者坚信自己终将归来。而妖精，在契约和足够……‘丰厚’的‘服务费’驱动下，会选择性地忽略客户的法律状态，只要流程‘符合规定’。他们可以辩称，他们无法、也无权确认前来访问的‘莱斯特兰奇夫妇’是否是越狱者，还是通过某种‘合法’的临时外出——比如，魔法部秘密的审讯或其他我们未知的官方程序。”
“一个利用规则漏洞和妖精官僚主义的计划。”西弗勒斯总结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却也承认了其可行性，“风险在于，是否有妖精足够‘尽职尽责’地去向魔法部核实，或者，契约中是否存在我们尚未知晓的、隐藏的触发条件。”
“风险始终存在，”瑞博恩坦然承认，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侥幸，“但这似乎是目前唯一能接触到金杯的路径。我们需要最精准的复方汤剂，最完美的伪装，以及，应对一切突发状况的准备。”他看向那些记忆水晶碎片，“我们需要反复研究这些记忆，深入贝拉特里克斯和鲁道夫斯的灵魂碎片，直到我们能‘成为’他们，哪怕只有一小时。”
地窖中的空气仿佛变得更加沉重了。他们面对的，不仅是古灵阁的铜墙铁壁和恶咒守护，更是要潜入两个最黑暗、最扭曲的灵魂内部，在疯狂的边缘行走。然而，为了摧毁魂器，为了削弱那可能归来的黑暗，他们没有退路。
“那么，”西弗勒斯终于直起身，黑袍发出一阵细微的摩擦声，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硬，“我们开始准备。复方汤剂的基础材料地窖里有，但需要根据具体的……‘原料’进行最后的调配。记忆分析的工作，同步进行。”他看向瑞博恩，目光复杂，“你需要格外小心，伯恩。贝拉特里克斯的疯狂……具有腐蚀性。”
瑞博恩迎上他的目光，平静无波。“我知道。但腐蚀的前提，是存在可被腐蚀之物。”他的话语带着一种非人的疏离感，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物理定律。
计划就此定下。在霍格沃茨的寂静之下，一场针对古灵阁最深秘密的冒险，开始悄然编织它的第一步。而远在阿兹卡班的绝望囚徒，以及古灵阁中那些冷眼旁观的妖精，都尚未知晓，他们的命运之线，即将被这两道敢于窃取恶魔面容的身影，粗暴地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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