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声撞破雪幕时,我正站在大帐门口的青石板台阶上。雪粒子打在狐裘领口的白狐毛上,化在颈间凉得发痒。苏沐清捧着盏姜茶站在我身侧,热气模糊了她眼尾的碎光:“风灌进脖子里,仔细着凉。”我望着粮草营方向——那里的灯笼像浸在墨汁里的星子,每隔三盏便灭一盏,是张顺约定的“动手信号”。
“再等片刻。”我接过姜茶,指尖碰着青瓷盏壁的温度,“周先生说,张顺的亲兵里有三个是天衍宗的死士——得让他们全露了馅才好。”
话音未落,萧战的玄甲声撞进耳里。他靴底沾着雪,甲缝里凝着冰,单膝跪在台阶下:“殿下,粮草营西角门的巡逻队被换成张顺的人了。”我低头看腕间的漏刻,铜壶里的水滴刚好砸在“子时三刻”的刻度上,溅起细小的水雾:“通知李老将军,围三阙一——留西角门给张顺。”
雪粒子突然变密,打在甲片上发出细碎的脆响。萧战领命而去时,苏沐清拽了拽我的狐裘下摆:“你早知道张顺会反?”我望着粮草营方向突然熄灭的两盏灯笼,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黑色令牌——系统半小时前刚弹出提示:“目标‘张顺’忠诚度降至30%,触发‘背叛预警’。”
“他上个月找李苍要粮草营的钥匙时,我就派人查了他的底。”我抿了口姜茶,姜味辣得舌尖发麻,“他娘在帝京的药铺欠了天衍宗三百两银子——天衍子的手笔,从来都是这样,挑软柿子捏。”
粮草营的方向突然爆起一团火光。不是冲天的烈焰,是火油桶被戳破时的蓝紫色火苗——那是我让周玄清提前换的“假粮草”,每袋里都塞了半桶火油,遇火就炸。紧接着,李苍的喊杀声像滚雷般碾过来:“张顺!你敢背叛帝朝!”
萧战押着张顺进来时,帐外的雪已经停了。张顺的左臂耷拉着,玄甲被血浸得发黑,脸上的血痂冻成了硬壳。他看见我,像见了鬼似的往后缩,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源无幽!你设局害我!天衍子不会放过你的!”
我坐在案前,把周玄清搜来的密信推到他面前——信纸是苏记的“云纹纸”,右下角有苏沐清的私印,上面写着“事成后,升镇北关副将”,落款是天衍子的“衍”字印章。张顺的脸瞬间煞白,嘴唇抖得能筛下雪:“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苏记的纸,全天元大陆只有苏家能造。”苏沐清走过去,指尖点了点信纸上的云纹,“你以为天衍子会用普通纸写密信?还是说,你觉得苏家人都是瞎子?”
张顺突然瘫在地上,铁链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他的眼泪混着血水流下来,打湿了膝头的泥:“我只是想救我娘……天衍子说,只要我烧了粮草,就免了我娘的债……”我冷笑一声,指节敲了敲案角的虎符——那是李苍刚交回来的,还沾着张顺的血:“你娘上个月已经被苏沐清接去了锦官城——现在在苏家的宅子里,每天有三个丫头伺候,比你当守将时过得还好。”
张顺的哭声像被掐住喉咙的夜枭,在帐里撞来撞去:“我错了……殿下,我愿意戴罪立功……我知道天衍宗在镇北关的暗桩!”我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指尖挑起他的下巴——他的脸冻得像块冰,眼泪在睫毛上结成了霜:“晚了。”我转向萧战,声音冷得像北疆的冰:“斩了,挂首级在城楼示众——让所有想背叛帝朝的人看看,这就是下场。”
萧战拖张顺出去时,他的指甲抠进青砖缝里,留下几道血痕。苏沐清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是被天衍子逼的……”我望着外面逐渐亮起来的天色,东方的云被染成淡粉色,雪地上泛着金红色的光:“逼他的不是天衍子,是他自己的贪念——若他没想着‘升副将’,天衍子连他的名字都不会记。”
城楼的号角声突然炸响。萧战捧着张顺的首级进来时,血还顺着木盘边缘往下滴:“殿下,冰原人的斥候看到首级,已经退了五十里。”我接过木盘,望着张顺圆睁的眼睛——瞳孔里还映着雪夜的火光:“他们怕了。”我转头对李苍说,“老将军,明天把所有守将都叫来城楼——让他们看看,背叛帝朝的下场。”
李苍攥着虎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殿下,我对不起你……我居然把粮草营交给这种人……”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木盘递给他:“不是你的错——是天衍子太会挑人。”我望着窗外的雪山,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雪地上的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从今天起,粮草营的钥匙由你亲自管——除了你,谁也不许碰。”
苏沐清端来新煮的姜茶时,帐外的晨风吹得旗幡猎猎作响。我望着城楼方向飘扬的南玄帝旗,指尖摩挲着系统刚弹出的提示:“源力+500,势力‘镇北关守军’忠诚度提升15%。”
“接下来要对付冰原人了?”苏沐清坐在我身边,指尖绕着我袖角的流苏。我喝了口姜茶,望着地图上“极北冰原”的字样,眼睛里燃着簇小火:“天衍宗的爪子被剁了一只,接下来该轮到敖凛的骑兵了。”
晨光照进帐里,落在地图上的“镇北关”三个字上。萧战进来时,手里拿着边境的急报:“殿下,冰原人的前锋已经退到三十里外了。”我站起来,披上狐裘,望着外面的蓝天——雪后的天空像被洗过,蓝得刺眼:“让兄弟们整队——明天,我要亲自去冰原人的营地,送敖凛一份‘回礼’。”
苏沐清跟着我走出帐门时,晨风吹起她的裙裾。她伸手接住一片未落的雪,雪在她掌心里化得很快:“你不怕敖凛设伏?”我望着远处的雪山,指尖划过腰间的令牌——系统刚解锁了“军阵推演”功能,能模拟冰原人的三种进攻路线:“他若敢设伏,我就让他的骑兵永远留在北疆的雪地里。”
城楼的首级还挂在那里,红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我望着那团晃动的红,突然想起父皇说过的话:“对付叛徒,就要像踩死蚂蚁一样——让所有人都看见,背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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