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蚀巨蜥完成进化的那股混合着厚重、灼热与腐蚀性酸臭的威压,如同在贫民窟死寂的泥潭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瘟疫,伴随着亲眼目睹那场战斗的零星幸存者(主要是远远窥探的贫民)战战兢兢的描述,迅速席卷了整个西区,并不可避免地向着其他区域扩散。
“阿战”这个名字,不再仅仅是与“狠辣”、“不可招惹”挂钩,更被赋予了“怪物驯兽师”、“腐蚀蜥蜴之主”等等带着浓浓恐惧和敬畏色彩的称号。那只模样大变、背生骨刺、利爪带毒的巨蜥,其威慑力甚至一度超过了阿战本人。人们私下里传言,那巨蜥一口粘液就能将人蚀成白骨,一爪子下去连钢铁都能抓穿。
西区的“秩序”,在这种升级版的恐怖威慑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稳固”。别说“血刃”和“寡妇”彻底偃旗息鼓,就连最底层的偷鸡摸狗都几乎绝迹。阿战划定的那片区域,真正成了生人勿近的绝对禁区。甚至开始有一些实在活不下去、或者渴望寻求更强力庇护的人,冒着巨大的风险,试图穿越那片“禁区”,将自家最珍贵(相对而言)的东西——或许是一小块风干的肉,或许是一个完好的旧时代打火机,或许仅仅是一捧相对干净的饮水——恭敬地放在阿战窝棚外指定的地方,然后磕头离去,不敢有丝毫停留。
阿战对此依旧漠然。他让小迪负责接收这些“贡品”,有用的留下,没用的扔掉。他不需要这些人的感激或忠诚,他只需要他们因恐惧而产生的绝对服从,这能最大程度地减少他修炼和狩猎时的外部干扰。
他的生活重心,再次回到了那危险而高效的力量提升循环中。左臂的腐蚀伤在用了从“贡品”中翻找出的、效果低劣的草药膏后,勉强止住了恶化,但留下了一个狰狞的、边缘泛着不正常暗红色的疤痕,隐隐作痛,提醒着他那场战斗的凶险。
而更让他在意的是识海的状态。
强行帮助辐射蜥蜴(现在该叫腐蚀巨蜥了)进化,几乎榨干了他最后的精神力,也使得那丝源自燃料棒的冰冷躁动,如同被惊动的毒蛇,变得更加活跃和难以压制。他现在每次手握燃料棒进行修炼时,都能清晰地“看”到,那幽蓝色的能量粒子中,混杂着更多、更清晰的、如同黑色尘埃般的“杂质”。这些“杂质”融入他的精神力后,带来的不再是纯粹的力量增长快感,还伴随着一种细微却持续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精神刺痛和莫名的烦躁感。
老查理关于“根基不稳”和“反噬”的告诫,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开始有意识地在每次疯狂汲取燃料棒能量之后,强迫自己进行短暂的、老查理所说的那种“冥想”。放空思绪,仅仅感受自身的呼吸和精神力的自然流转,尝试去“抚平”那些因强行汲取而留下的“毛刺”。
过程极其枯燥,且收效甚微。那种缓慢的、近乎停滞的精神力纯化过程,与他习惯了的实力飞速提升的快感相比,简直是一种折磨。他常常在冥想中途,就因为不耐和那丝冰冷躁动的干扰而被迫中断。
但他没有完全放弃。那场与腐蚀兽的战斗和帮助巨蜥进化的经历,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自身力量的“虚浮”和潜在的危险。他需要这看似低效的“冥想”,作为一道保险,哪怕它只能延缓那可能的“反噬”的到来。
就在这种力量飞速提升与潜在危机并存的状态下,平静(至少对西区而言)的日子又过去了一段时间。
这天,阿战刚刚结束一次并不顺利的冥想,心头那股因无法彻底静心而产生的烦躁尚未平复,老烟枪又一次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连滚爬爬地出现在了窝棚外,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大…大人!内城…内城来人了!是…是战兵大队的人!指名道姓要见您!”老烟枪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仿佛来的不是内城战兵,而是索命的无常。
内城?战兵大队?
阿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冰冷的警惕。内城的人,怎么会突然找上他?是因为他这段时间在贫民窟闹出的动静太大,引起了上面的注意?还是……另有所图?
他看了一眼趴在窝棚外、感受到陌生人气息而抬起头、喉咙里发出威胁性低吼的腐蚀巨蜥。进化后的巨蜥,感知更加敏锐,对潜在的敌意也反应更加强烈。
“来了多少人?什么打扮?”阿战冷静地问道。
“就…就两个人!穿着内城战兵的正式制服,带着能量步枪!看着…看着不像是来打架的,但…但那眼神,吓死人了!”老烟枪比划着,心有余悸。
只有两个人?不是来清剿的?
阿战心中念头飞转。他示意老烟枪退下,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着(虽然依旧破烂,但至少干净了些),将砍刀和钢筋放在显眼却又不会立刻引发冲突的位置,然后对腐蚀巨蜥和暗中的蟑螂下达了保持警戒但暂不攻击的指令。
他倒要看看,内城的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很快,两名穿着笔挺黑色作战服、肩甲上有着第七庇护所战兵大队徽记的士兵,出现在了窝棚区的边缘。他们步伐沉稳,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带着一种内城人特有的、居高临下的审视感。他们的目光在腐蚀巨蜥那庞大的、散发着凶悍气息的身躯上停留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
其中一名士兵,似乎是领队,上前一步,目光落在站在窝棚门口的阿战身上,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你就是阿战?”
“是我。”阿战平静地回应,不卑不亢。
那士兵打量了他一番,尤其是在他左臂那狰狞的伤疤和腰间那显眼的砍刀上多看了两眼,然后从随身携带的金属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微弱蓝光的金属平板,操作了几下,一道光束投射出来,在空中形成了一份带有庇护所官方印记的虚拟文书。
“奉内城民政处与战兵大队联合命令,”士兵的声音如同机械般刻板,“鉴于你在清剿铁锈镇行动中的‘优异’表现,以及在维护外城(他们显然不屑于用‘贫民窟’这个词)西区秩序方面展现出的‘能力’,经研究决定,特此征召你,加入第七庇护所战兵大队预备役训练营。”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打在阿战脸上:“即刻生效。给你半小时准备,随后跟我们返回内城报到。”
战兵预备役训练营?
阿战愣住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征召”,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想过内城可能会因为他的实力而招揽,或者打压,却没想到是以这种“官方”的形式,直接纳入体系?
是岩铠和冰澜他们推动的?还是内城高层另有打算?
无数的疑问瞬间涌上心头。
加入战兵预备役,意味着可以进入内城,获得更稳定的食物、饮水、甚至可能是……更系统的修炼方法和资源?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也是他一直以来变强目标中的一个阶段性台阶。
但同样,这也意味着要受到内城规矩的束缚,失去现在这种在贫民窟说一不二的“自由”。而且,进入那个强者林立、关系复杂的内城,危机恐怕只会更多,更隐蔽。
去,还是不去?
阿战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激烈权衡。
两名战兵似乎并不着急,只是冷漠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属于正规军的纪律性和隐隐的能量波动,显示着他们绝非普通的守门士兵。
窝棚里,小迪紧张地探出头,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忧。
腐蚀巨蜥似乎感受到了阿战内心的波动,低吼声变得更加低沉,暗红色的瞳孔死死锁定着两名战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最终,阿战抬起头,眼中的犹豫尽数化为决断。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踏入更高层次、接触更强大力量和秘密的机会。他不能因为贪图贫民窟这点虚假的“自由”而放弃。至于危险……废土何处不危险?
“我接受征召。”阿战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那名士兵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收起虚拟文书,语气依旧冰冷:“很好。记住,你只有半小时。过期不至,视为抗命,后果自负。”
说完,两人不再多言,转身走到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如同两尊雕塑般站立等待,与周围污浊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阿战看着他们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轨迹,将再次发生巨大的偏转。
他转身回到窝棚,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装。那箱剩余的高能燃料棒,必须带上。一些必要的食物和饮水。还有……小迪。
他不可能将小迪独自留在贫民窟。
“小迪,”他蹲下身,看着妹妹的眼睛,“我们要去内城了。”
小迪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混合着惊喜和恐惧的复杂神色:“内城?哥,我们……我们能去吗?那里……”
“别怕,”阿战拍了拍她的头,语气不容置疑,“跟着我。”
他迅速将东西打包好,用一个结实的行囊装起。然后,他走到腐蚀巨蜥面前。
带它进内城,显然是不可能的。内城绝不会允许如此庞大且危险的变异生物进入。
“留守这里。”阿战通过精神链接,向腐蚀巨蜥和隐匿的蟑螂同时下达了指令,“保护我们的‘家’。除非我回来,或者我死了,否则,这里不容任何人侵犯。”
腐蚀巨蜥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不舍和理解的嘶鸣,用头颅蹭了蹭阿战。蟑螂也传递来明确的服从意念。
安排好一切,阿战背起行囊,拉起小迪的手,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无数挣扎、杀戮与崛起的破败窝棚,然后毅然转身,朝着那两名内城战兵走去。
他的步伐沉稳,眼神锐利。
贫民窟的篇章,暂时翻过。
接下来,是内城的舞台。
他倒要看看,那高墙之后,究竟是通往力量巅峰的阶梯,还是另一个更加残酷的猎场。
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未来?
喜欢废土世界:开局契约一只蟑螂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废土世界:开局契约一只蟑螂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