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鼎阁内,灵气氤氲,药香馥郁,宛如世外仙境。然而,踏入此地的欧阳煦,却感觉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之上。
刚穿过那巨大的白玉牌坊,步入丹鼎阁内部区域,欧阳煦敏锐的神识便捕捉到身前华元明体内那微弱的神识波动有了一丝异样的凝聚——这小子,竟贼心不死,试图暗中向外界传讯!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道冰冷如剑的神识传音,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刺入华元明的识海深处:“你想向谁传音?”
华元明浑身猛地一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那声音继续在他脑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我的剑气连你的念头波动都能感知,你最好收起所有不该有的心思。记住,我只要安然救出刘清远,自会解除你的剑气。否则……”
心口那缕蛰伏的剑气适时地微微震颤,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刺痛和恐惧。华元明双腿发软,险些站立不稳,连忙在心中疯狂呐喊:“不敢!前辈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低声对身后的欧阳煦道:“我…我回来了,按规矩,得先去拜见我父亲。”
欧阳煦心中一震,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面见丹鼎阁阁主,元婴圆满的大修士?这风险远超预期!但此刻箭在弦上,退缩只会立刻暴露。他飞速权衡,神识传音回道:“可以。我就在洞府外等你。记住,多说多错。”
华元明如蒙大赦,连连应是,强撑着发软的双腿,引着欧阳煦在宛如迷宫的亭台楼阁、灵药园圃间穿行。越往深处,守卫越发森严,巡逻弟子的修为也越高,空气中弥漫的无形威压几乎令人窒息。
终于,他们来到一片被强大禁制笼罩的独立区域。一座古朴大气的洞府依山而建,门口并无弟子守卫,只有两尊栩栩如生的石雕丹炉,炉口隐隐有灵光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华元明在洞府门前停下,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袍,脸上努力挤出恭敬之色,躬身道:“父亲,元明回来了。”
片刻沉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欧阳煦低眉顺眼地站在后方,全身肌肉却已悄然绷紧,神识内敛到极致,如同顽石。
终于,洞府那厚重的石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一个平淡却蕴含着莫大威严的声音从内传出:“进来。”
华元明看了欧阳煦一眼,眼神复杂,这才小心翼翼地迈步而入。欧阳煦则依言留在门外,垂首肃立,仿佛一尊泥塑木雕,但所有感知都已提升到极限,密切关注着洞府内的任何一丝动静。
洞府内光线柔和,布置简洁却处处透着不凡。上首蒲团上,端坐着一位身着深紫色丹鼎阁道袍、面容清癯、双目开阖间隐有精光流转的中年修士。他并未刻意散发威压,但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就仿佛与整个洞府、乃至周遭的天地灵气融为一体,给人一种深不可测、如同面对浩瀚星海般的渺小感。
这便是丹鼎阁阁主,华辛。
华元明走到近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劫后余生的惶恐:“父亲!”
华辛目光落下,在他身上扫过,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你师父呢?李长老为何未与你一同回来?”
华元明身体一颤,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带着惊惧与悲愤:“师父…师父他为了收取那地心深处的异火,不慎引动了火山熔岩湖深处沉睡的强大存在,又恰好被一伙觊觎异火的中洲散修撞见…他们…他们围攻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力战不敌,身受重创,最后…最后不慎跌入了沸腾的熔岩湖中…怕是…怕是凶多吉少了!”他说着,竟真的挤出几滴眼泪,演技倒是逼真。
华辛面色不变,眼神却深邃了几分:“哦?熔岩湖?中洲散修?那你是如何逃脱的?”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华元明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华元明感受到那目光的压力,头皮发麻,连忙道:“全赖父亲赐下的保命玉佩!关键时刻,父亲的神识分身显化,击退了强敌,孩儿才得以侥幸逃生!只是…只是那神识分身力量耗尽,也已消散了…”他这话半真半假,心中暗自庆幸父亲那神识分身距离本体太过遥远,无法实时传递信息,更无法感知到分身消散前最后的详细画面,否则定然穿帮。
华辛闻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感知着什么,最终淡淡“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这个解释。随即,他又看似随意地问道:“洞府外那人,是谁?气息陌生得很。”
来了!洞府外的欧阳煦心脏猛地一缩,全身精气神瞬间收敛到极致,连波动变得微弱而自然,甚至刻意让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显露出低阶修士面对此地威压时正常的恐惧与不适。
华元明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按照欧阳煦之前的吩咐回答:“回父亲,那是孩儿在收取异火时遇到的当地一个散修,懂些粗浅的引火之术,帮了孩儿一点小忙。孩儿见他还算机灵,便收在身边做个跑腿的跟班。”
华辛的神识如同清风般从洞府外扫过,在那“瑟瑟发抖”的青衫书生身上一掠而过。一个金丹期的散修,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他甚至懒得用神识仔细探查第二遍,便收回了目光。
“嗯。”华辛再次淡淡应了一声,洞府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这沉默却让洞府内外的两人都倍感煎熬。
良久,华辛才再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此番外出,历经凶险,可还有其他事,要与我细说?”
华元明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就想看向洞外,又硬生生忍住。他感觉到父亲的目光似乎再次变得锐利,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秘密。欧阳煦在洞外也是紧张到了极点,指尖剑气引而不发,一旦华元明说出不该说的,他立刻就会引爆剑气,然后不惜一切代价遁走。
华元明额角的冷汗更多了,他艰难地吞咽着,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低下头,声音带着疲惫:“没…没有其他要事了。父亲,孩儿此番受惊不小,身心俱疲,只想先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华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才挥了挥手:“去吧。”
“谢父亲!”华元明如释重负,连忙磕了个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倒退着出了洞府。
直到走出很远,彻底离开了父亲洞府的范围,华元明才感觉那如同山岳般压在心头的威压渐渐散去,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欧阳煦跟在他身后,也是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刚才那一刻,简直比与元婴修士大战一场还要惊心动魄。
两人七拐八绕,来到另一处稍小但依旧极为奢华、灵气充沛的洞府。这里便是华元明作为丹鼎阁少主的居所。
刚进洞府,一名身着华美宫装、容貌美艳、身段婀娜的女修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担忧:“夫君,你可算回来了!真是担心死妾身了!”。
华元明此刻哪有心情应付她,只是胡乱点了点头。洞府内还有十几名容貌俏丽、修为在炼气到筑基不等的侍女,纷纷躬身行礼:“恭迎少主回府。”
欧阳煦神识传音再次在华元明脑中响起:“立刻派人去把刘清远放出来!”
华元明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传音回道:“前辈,我这才刚回来,父亲方才问话已是起疑,若立刻就去见刘长老,未免太过惹人注目…不如,等过两日,风声稍缓再去?”
欧阳煦眼神一冷,但知道他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强压着急躁,冷声道:“可以。但你最好别耍花样,我的耐心有限。”
“不敢不敢,我还不想死。”华元明连忙保证。
接下来的两天,对欧阳煦而言简直是度日如年。华元明似乎是真被吓破了胆,也可能是刻意麻痹他,回到洞府后,竟真的开始“好好休息”,每日里与那美艳道侣饮酒作乐,寻欢笙歌,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欧阳煦不得不时刻紧盯华元明,既要防止他暗中搞鬼,又要警惕外界动静,甚至连华元明与夫人亲热时,他也得硬着头皮用神识监控,以免其借机传递消息,可谓身心俱疲。
直到第三天,欧阳煦再也按捺不住,神识传音如同冰碴子般砸向华元明:“今日必须行动!否则,我不介意让这洞府再见点血!”
正在饮酒的华元明手一抖,酒水洒了一身。他感受到欧阳煦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杀意,终于不敢再拖延,咬了咬牙,对身旁的侍女吩咐道:“去,以我的名义,请丹鼎堂的刘清远长老过来一趟,就说我外出新得了一株奇特的火属性灵草,有些丹道上的疑问想向他请教。”
侍女领命而去。
约莫一炷香后,一名身着朴素丹鼎阁长老服饰、面容敦厚、眼神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忧虑与颓唐的中年修士,在侍女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他修为在金丹初期,气息似乎有些凝滞不畅。
“少主相召,不知有何吩咐?”刘清远拱手行礼,态度不卑不亢,却透着一丝疏离。
华元明按照欧阳煦的指示,挥退了所有侍女,甚至包括他那美艳的夫人。待洞府内只剩他们三人,他立刻激活了洞府自带的隔音与防止神识窥探的阵法。
光幕升起,隔绝内外。
刘清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警惕。
就在这时,一直低眉顺眼站在华元明身后的那名“青衫随从”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电,看向刘清远,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刘长老,我受你师父陈玄真所托,前来接你离开丹鼎阁。你,可愿意?”
刘清远浑身剧震,猛地后退一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失声惊呼:“什么?!我师父?!他老人家…远游回来了?!”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我只问你,愿,还是不愿?”欧阳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重复道,目光紧紧锁定着他。
刘清远从巨大的震惊中缓缓回过神,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眼神却锐利如剑的“随从”,又看了一眼旁边面色复杂、隐隐带着恐惧的华元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脸上闪过挣扎、期盼、恐惧,最终化为一丝决然。
他重重点头,声音沙哑却坚定:“我愿意!可是…”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急切之色,“可是我还有两名亲传弟子,秦越和柳晴,他们也被软禁在看守药田的杂役区!若我走了,他们必遭毒手!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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