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楚清秋对赌约的“兴趣”
听竹轩内，万籁俱寂，唯有窗外风过竹海的沙沙声，如潮汐般起落，涤荡着尘世的喧嚣。楚清秋静立窗前，那枚温润的“沧澜静心佩”在她指尖散发出朦胧清辉，那一点明灭不定的微光，如同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
她对天风城的权争倾轧毫无兴趣，对赵括那等人更是不屑一顾。若非师门历练所需，她绝不会在这灵气稀薄、格局狭小的边城停留片刻。然而，此刻这枚源自碧波湖秘传、能感应天地间特殊能量波动的玉佩，却为她揭示了一个隐藏于泥沼之下的微小变数。
那源自杨家禁地方向的波动，古老、沉重、霸道，带着一丝令她都微微心悸的镇压意境，绝非天风城乃至周边地域任何已知传承所能拥有。甚至…与她所修习的碧波湖至高秘典《万水归墟诀》隐隐有某种层次上的呼应，虽属性截然相反，一者至柔，一者至刚，却同样玄奥非凡。
“神象镇狱…”她无声地咀嚼着这个从城主府情报中偶尔瞥见的功法名字。当初只以为是杨家那少年虚张声势的噱头，如今看来，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能引动沧澜佩如此反应，那杨奇所获传承，来历恐怕极大。再联想到两月前那场擂台，少年以后天修为爆发出的惊人力量与那决绝的眼神……
“绝境逢生,“”才，但能于绝境中抓住一线生机、并展现出如此颠覆常理潜力的人，却少之又少。
这让她那如同万载寒冰般的心境，终于泛起了一丝真正的、名为“兴趣”的涟漪。这兴趣并非针对某个人，而是针对这件事本身，针对那未知的传承与可能存在的变数。
她忽然很想知道，在一个月后的擂台上，当自信满满、以为稳操胜券的赵括，面对一个脱胎换骨、身怀巨力的对手时，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这天风城看似铁板一块的格局，又会被这颗突如其来的石子，激荡出怎““””样的波澜？
这远比静观一场注定结局的无趣杀戮，要有意思得多。
心念既定，她素手轻挥，一道淡蓝色的灵诀无声无息打出，融入窗外竹海之中。
不过片刻，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纤细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轩内，单膝跪地，垂首恭声道：“小姐有何吩咐？”来人身着夜行衣，气息幽深冰冷，竟是一位修为达到先天境中期的影卫。
“影一，”楚清秋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去查两件事。”
“请小姐示下。”
“第一，我要杨家杨奇自出生至今的所有资料，事无巨细，尤其是近半年来的行踪、遭遇、性情变化，越详细越好。”
“是。”
“第二，”楚清秋略一沉吟，指尖在窗棂上轻轻一点，“密切关注杨家动向，特别是其资源调动。若他们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譬如，某些必要的修炼资源被全城封锁，无处购置时，你可持我的令牌，暗中给予方便。”
她手腕一翻，一枚非金非玉、刻有水波云纹的淡蓝色令牌出现在掌心，递了过去。这并非碧波湖信物，而是她私人身份的象征，在天风城范围内，足以调动一部分城主府的隐藏资源而不惊动赵蛮父子。
影一微微抬头，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但立刻便低下头，双手接过令牌：“属下明白。只是…小姐，此事若被城主或少城主知晓…”
“他们不会知晓。”楚清秋语气平淡，却带着绝对的自信，“你只需确保，杨家的核心资源供给，尤其是送往禁地密室的那一部分，不能断。做得隐秘些，若有需要，可假借商行名义，或通过黑市渠道。”
她此举，并非要倾力帮助杨家，更非对杨奇有什么特殊好感。 merely是想确保那个有趣的“变数”能够顺利成长，不至于在登台之前，便因一些无聊的世俗打压而夭折。如同一个园丁，偶然发现一株奇特的幼苗，便随手遮去些许风雨，想看看它最终能长出何种模样。
“属下遵命！”影一不再多问，身形一晃，便如青烟般消散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楚清秋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月光洒在她清丽绝伦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愈发显得不似凡人。
“小姐，”一直静候在外的白衣侍女之一轻声走入，奉上一盏热气腾腾的灵茶，茶香清冽，有静心凝神之效。她看着楚清秋望向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似乎…对那场赌约颇为关注？”
楚清秋接过茶盏，纤长如玉的手指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热，淡淡道：“一场注定结局的戏，未免无趣。若中途能生出些波折，看看跳梁小丑惊慌失措的嘴脸，岂不更能解闷？”
侍女似懂非懂，却不敢再多问。
楚清秋抿了一口灵茶，任由那清冽的暖意流入四肢百骸，眼神却越发深邃清冷。
她想起宴会上杨振那孤坐一隅却脊背挺直的身影，那老者在绝境中似乎仍抱有一丝难以磨灭的希望。又想起情报中描述的，杨奇被撕碎情书、当众羞辱的画面…
“世间荣辱，皆如镜花水月。”她低声轻吟，似是感慨，又似是自语，“唯有力量，才是真实不虚。杨奇，但愿你那‘神象镇狱’，真能镇得住这世间险恶，对得起你所承受的屈辱与…我这一份微不足道的‘兴趣’。”
她放下茶盏，指尖无意间在桌面上划过。一道极淡的冰蓝色水汽一闪而逝，桌面上顿时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寒霜，寒霜之中，隐约似有一尊巨象仰天长啸的轮廓，旋即又迅速消融，不留痕迹。
这并非她刻意为之，而是心神微动间，自身功法与那遥远波动产生的一丝极其微妙的道韵交感。
楚清秋微微in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看来，这场原本乏味的边城小戏，确实变得有趣起来了。
她决定，在接下来的一月里，分出一缕心神，稍稍“关注”一下那杨家禁地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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