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卡在后面看的那叫一个高兴啊，每天都能收到两边打成傻子的新消息，几天后，传来捷报说是伊娜麾下大将岩轰亲率一支精锐，成功突袭了靖武军一处位于边境的粮草转运站，烧毁了不少粮秣，并击溃了守军。
雾岭峒中，禾卡心花怒放，手舞足蹈啊，激动的又蹦又跳。
“打，打得好，打得越狠越好。”
“栓柱，伊娜，你们这两个蠢货，终于咬起来了，哈哈哈。”
禾卡仿佛已经看到两虎相争，两败俱伤的场景。
就在这时，手下咋咋呼呼的进来了，“峒主，大喜啊！驻扎在雾岭山外一直监视我们的那五千靖武军主力，拔营起寨，全部开往澜沧峒方向了。”
“什么？！真的吗？”禾卡激动得从石椅上蹦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营寨都空了。”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禾卡在洞内上蹿下跳，从来没这么高兴过，“快，传令下去，集结所有能打仗的人，等靖武军走远了，咱们就跟上去。”
他有点得意忘形了，下令将主力调往靠近澜沧峒的方向，准备等双方精疲力尽时，给予致命一击，然后独霸福建群山，这还没咋地呢，就做上自己成为福建土司共主的美梦了。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就来到了十二月初。
若是在山东或者更北的地方，已经下起了连天大雪，冻的不敢出门了，可福建不一样，地处南方，纬度较低且受海洋调节，气温相对温和，只要穿个厚点的袄子，就不会太冷。
澜沧江两岸，两军对垒，上万兵马驻扎，肃杀之地。
北岸是靖武军营寨，旌旗招展，营垒森严。
得益于王长乐大力发展工商，积累了雄厚财力，靖武军后勤保障堪称奢侈，时值冬日，全军上下人人配发了一件厚实的羽绒袄子。
那袄子内里填充了鸭绒鹅绒，穿在身上既暖和又不臃肿，怕冷的军士甚至在袄子内还套着棉内衬，足足穿了三层，头上戴着护耳厚帽，将耳朵脖颈护得严严实实，脚上蹬着厚底棉鞋，站在江边哨岗上任凭湿冷江风吹拂，也不带哆嗦一下的。
相比之下，南岸澜沧峒土兵就简陋破败多了。
土兵们大多穿着自家纺染的土布衣裳，单薄且褪色，条件好些的能在单衣外罩一件粗糙的兽皮坎肩或夹袄，但根本无法抵御江风。
大多数土兵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干裂，只能不停跺脚，搓手来暖和身子，鞋履更是五花八门，有草鞋，有破旧的布鞋，甚至有人赤脚裹着破布站在地面上，看得靖武军都替他们觉得脚底生寒。
更让澜沧峒土兵们难以忍受的是那随风飘来的饭菜香味。
每天一到饭点，北岸靖武军的营地便升起袅袅炊烟，那香味霸道而持久，顺着南风飘过江面，钻进每一个饥肠辘辘的土兵鼻子里。
一日三餐，不带重样儿的。
“吸溜——真他娘的香啊。”一个年轻的土兵使劲吸着鼻子，眼巴巴地望着对岸，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手里捧的是自家带来的杂粮饭团，里面掺着野菜，尝不到什么油盐味，冷硬得硌牙。
“可不是嘛...”
旁边一个年长些的老兵叹气道，他碗里是稀得能照出人影的野菜粥，“闻这味儿，像是炖鸡汤？还放了姜，这大冷天的，喝上一碗，得多舒坦啊...”
“鸡汤？他们咋天天有鸡汤喝？”
年轻土兵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哪来那么多鸡？咱寨子里过年才能宰只鸡打打牙祭，他们当兵的，还能天天吃上？”
这时，一个平日里消息稍微灵通些的小头目凑了过来，压低声音羡慕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啊，这些鸡鸭，都是靖武军用大船从山东拉过来的。”
“船上还能长出鸡来？”年轻土兵更懵了。
“屁！”
小头目啐了一口，“当然不是船上长的，我听那些跑船的商人说，靖武亲王在山东老家开了个老大的...哦对，叫‘靖武禽业’的场子，专门养鸡养鸭，那规模，听说一座山一座山的养，下的鸡蛋多得吃不完，每天都免费发给山东那边的小娃娃吃呢。”
“天天给娃娃免费送鸡蛋？！”
围过来的几个土兵都傻眼了，心里头不是滋味儿。
他们澜沧峒的娃娃别说天天吃鸡蛋了，就是半个月能吃上一次沾点肉腥的汤水，那都算是家里条件顶好的了。
看看自己吧，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连最要紧的盐巴都被断得干干净净，嘴里淡得出鸟来，日子过得真是一天比一天艰难。
再看看对岸那些靖武军士兵，围着冒热气的大锅，人手一个大海碗盛了油汪汪的鸡汤，啃着白面馍馍，时不时还能见到他们碗里有大块的肉，欢声笑语，嘻嘻哈哈。
还说啥呢？
羡慕就完了。
对峙局面，日复一日。
军心浮动，士气低迷已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几个小头目再也坐不住了，一齐涌到依娜的大殿里七嘴八舌地诉苦：“峒主，不能再等了啊。”
“弟兄们都快被对岸的鸡汤馋疯了，再这样下去，不用打，人心就散了。”
“盐罐子都快见底了，粮食也撑不了几天了。”
“趁着现在还有点力气，跟靖武军拼了吧。”
岩轰情绪最激动，他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吼出来了：“峒主！你到底在等什么？！等我们都饿得拿不动刀吗？再拖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群情激愤。
依娜面色平静，抬手止住众人喧哗，瞥了岩轰一眼：“现在打？岩轰，你告诉我，现在冲过去，我们有几分胜算能突破靖武军的江防？”
岩轰被问得一怔，却答不上来。
靖武军装备精良，阵型严密，强渡澜沧江，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是澜沧峒的大土司...”
“我要为峒内十万土民的性命负责，绝不会因一时意气将他们推入必死之局，再给我五天时间。五天之内，我必给大家一个交代，若到时仍无转机，我亲自带队，第一个渡江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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