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乐笑着摇头：“嫂子说笑了，我这人性格怪得很，粗手粗脚哪家姑娘看得上？”
赵德海吹胡子瞪眼，笑骂：“你小子要是粗手粗脚，那咱们这些糙汉子岂不是连手脚都没了？”
正说笑间，赵夫人嘟囔了句：“下人手脚越发慢了，鱼炖了一个时辰，还未炖好。”
赵德海满不在乎，摆了摆手：“这有什么，鱼肉炖烂点好吃。”
赵夫人叫丫鬟去催后厨，丫鬟去了，没一会儿匆匆跑进来，道：“夫人，厨房的烟囱堵住了，火都烧不旺！”
赵夫人皱眉：怎么又堵了？前几日不是才清理过吗？
王长乐放下筷子，笑道：“我去看看。”
赵夫人惊讶：“王大人还会修烟囱？”
王长乐点头：“我出身农家，修烟囱这些都会，等过两天剿灭了野狼帮，亲自下厨，做炖好的请赵大哥和嫂子尝尝。”
赵德海眼睛一亮：“那敢情好，我可等着了！”
王长乐起身，跟着丫鬟去了厨房，小赤火熊可不去修理烟囱，脏兮兮的，让赵夫人给挑了好吃的，捧着专属饭盆去角落开炫。
王长乐站在灶台前，抬头看了看烟囱，伸手敲了敲，果然有些堵塞，搬来梯子，爬上去清理。
就在伸手拨开烟囱口的积灰时，脑海里猛然闪过一道灵光！
烟囱！炊烟！
王长乐猛地冲出赵德海的千户居所，立于府衙门前，远远望向军户居住区。
午时阳光刺眼，王长乐清晰地看到在角落的一户人家，三缕浓烟正笔直地升向天空！
不同于其他人家炊烟的散乱飘忽，这三道烟柱异常整齐，像是被人刻意控制着。
王长乐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跳。
原来如此！
三天后剿匪！
三道烟柱！
赵德海夫妇听到动静，连忙追出来：“长乐，怎么了？”
王长乐回头，眼中精光如电：“赵大哥，咱们千户所的灶台，是不是都用的回龙灶？”
“是啊...”赵德海一愣，不明白王长乐问这个干什么。
“这灶火旺省柴，就是烟道容易堵...”
话到一半顿住，赵德海顺着王长乐的方向望去，显然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意识到问题所在，顿时怒斥：
“他娘的，烟道走向固定，确实能控制出烟，这群崽子竟然敢当内鬼！”
当即就要叫人去收拾那户人家，王长乐先行阻拦，心中还有疑惑，唤来金雕，询问还记不记得昨日角落烟柱数量。
金雕灵性高绝，知道王长乐在问什么，给出了众人期盼的答案。
四道烟柱！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赵夫人一头雾水，不知道男人们在说些什么，却见自家男人和王长乐叫上兵丁，气势汹汹的赶往军户居住区。
王长乐和赵德海带着一队兵丁，直奔冒烟的那户人家，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动静，像是有人在匆忙扑灭火堆。
王长乐冷笑一声，一脚踹开院门，只见一个老军卒正手忙脚乱地往灶膛里泼水，旁边站着个脸色煞白的妇人，身侧还搂着个七八岁的孩子。
那老军卒见王长乐带人闯进来，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大、大人...小的、小的只是做饭...”
王长乐缓缓抽出腰间的刀，盯着老军卒，眼神冷酷：“做饭？做的哪门子饭，你家的烟，烧得挺特别啊。”
老军卒浑身发抖，额头抵在地上，不敢抬头：“大人明鉴，小的真的只是做饭...”
“还在嘴硬是吧。”
王长乐冷笑，刀尖挑起老军卒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别人家的烟散乱飘忽，你家的烟却今天笔直三道，昨天四道，还偏偏在午时烧？怎么，你家灶台是神仙造的？”
老军卒嘴唇哆嗦，还想狡辩，王长乐却猛地一刀劈在旁边的木桌上，桌子应声裂成两半。
“再废话，下一刀就不是桌子了。”
孩子吓得哇哇直哭，妇人赶忙捂住，赵德海一挥手，军卒将妇人和孩子提溜出去，军卒挣扎着喊不要伤害婆娘孩子，王长乐换了刀背，一刀将老军卒干趴下在地。
“说，谁让你这样烧烟！”
屋外传来妇人啼哭声和孩子惊恐害怕的声音，老军卒终于崩溃，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大人饶命啊，小的也是被逼的，野狼帮抓了我闺女，说...说要是我不按他们的法子烧烟，就，就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放你娘的屁！”赵德海破口大骂。
“给野狼帮一万个胆子，他都不敢劫老子千户所的人，你还敢胡扯，可恨，老子生劈了你。”
王长乐眉头微皱，赵德海这话说的没错，不管屏山县的土匪山贼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动千户所的军户及其家人，这是最起码的底线，否则必会遭到全所官兵剿杀，这里面有问题。
刀尖仍指着老军卒，王长乐冷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老军卒抽噎着道：“都是小的该死啊，三年前...三年前所里给闺女指了婚，配给申家的痨病儿子...那孩子咳血咳得连炕都下不来，闺女嫁过去就是守寡的命啊。”
老军卒狠狠扇着自己耳光：“小的鬼迷心窍，趁着闺女投井自尽的由头，把她送到三十里外的村子，谁成想...”
老泪混着血丝从嘴角淌下，眼神里没有了光，满是绝望：“今年冬天，野狼帮洗了村子。”
王长乐刀尖微微下压：“接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认出了俺闺女的军属身份。”
“那帮畜生拿着闺女的银镯子来找我，说要是敢上报，就把她剥光了吊在官道上...”
赵德海一脚踹翻条凳，快气冒烟了，眼前这老军卒简直罪不可恕，《大秦律》规定了军户脱籍者，本人杖一百，发边卫充军协助逃亡者同罪，革除军籍，贬为贱民，女眷逃亡，需追回配给边关戍卒。
不仅如此，全家要罚没半年军饷，还会连累逃者同小旗十人编制，全体杖责三十，赵德海恨铁不成钢的大骂着：
“混账东西！混账东西！你怎么敢的，你知不知道，通匪者本人凌迟，房屋焚毁，全家流放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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