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聚合体的国师低沉的笑声与那番关于“平衡”、“永恒终焉”的诡异论调,如同最冰冷的毒液,侵蚀着劫后余生者们仅存的心力。当他开始引动大陆自身潜藏的深层寂灭之力,那源于万物终结、归于虚无的本源波动扩散开来时,所有人都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栗与无力。
那不是狂暴的毁灭,而是更深沉的、让生命本身都变得苍白无意义的“消解”。
冲和道人、炎阳尊者等强者面色灰败,他们能清晰地感知到,国师所言非虚。天门关闭,隔绝了外来的寂灭洪流,却也让他与这片天地自生的寂灭本源联系更加紧密、纯粹!他要做的,是以自身为火种,点燃大陆沉寂万载的寂灭根基,让这片天地从“混沌偏向”彻底转向“寂灭平衡”!
而失去了林枫这个身负混沌本源与众生愿力的“钥匙”,失去了石老这位剑道巅峰的守护者,他们还能拿什么去阻止?
绝望,如同永夜,笼罩着残破的冰宫。
然而,就在这似乎注定的终局之刻,祭坛上,那枚源冰玉心与昏迷的林薇儿之间产生的共鸣,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微澜。
这微澜虽小,却代表着一线生机。
国师那暗灰色的能量体似乎也注意到了这异常的共鸣,他并未立刻加大力量去湮灭它,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注视”着祭坛的“目光”中,兴趣之色更浓。
“玉灵族的圣物?圣女血脉?”他发出了饶有兴味的低语,“纯净的生命本源与极致的冰寒属性结合……确实是最接近‘秩序’与‘终结’平衡点的造物之一。可惜,你们的力量太过微薄,也太过……被动。”
他似乎并不急于立刻完成那“平衡转化”,反而像是在享受这最后的“戏剧”,又或者……在等待着什么。
也就在这时——
“嗡……嗡……”
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隔着万水千山、穿越了无尽时空传来的共鸣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并非来自祭坛,也并非来自外界。
而是……从所有人的心底!
尤其是从那些曾经接触过、甚至体内蕴含有帝玉碎片气息的人(如苏婉清、墨渊等)心底,以及……从那己经关闭、消失的天门原位置的虚空深处!
是帝玉的共鸣!
但这一次的共鸣,与以往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
不再是九块碎片之间的能量呼应,也不再是混沌之力对寂灭的对抗。
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沉、更加……悲伤与不屈的共鸣!
仿佛那九块帝玉碎片,不仅仅是封印天门的工具,它们本身,也承载着太初先贤的意志、牺牲者的悲愿、以及……万载以来,所有因封印而避免了寂灭之灾的生灵们,对“生”的渴望与对“守护”的坚持!
这共鸣,不再是单纯的力量波动,更像是一种……集体的、跨越了时间的灵魂低语!
冲和道人浑身一震,他那双看惯世事的眼眸中,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是……玉魂!是帝玉之中沉睡的……玉魂在共鸣!”
“玉魂?”炎阳尊者不解。
“传说帝玉乃太初之师集大陆本源与无数强者精魂炼制而成,其中不仅蕴含着混沌法则,更封印着那些牺牲先贤的残魂意志,以维持封印的稳固!”冲和道人声音颤抖,带着激动,“万载以来,帝玉散落,玉魂沉寂……没想到,它们……竟然还在!竟然在此刻……被引动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从虚空深处、从每个人心底传来的共鸣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宏大!
不再是悲鸣,而是……一种不屈的战歌!一种守护的誓言!
与此同时,祭坛上的源冰玉心,其嗡鸣声也与这玉魂的共鸣产生了奇妙的同步!它仿佛不再仅仅是一件玉灵族圣物,更像是一个接收器与放大器,接收着那跨越时空的玉魂共鸣,并将其与林薇儿体内那同样纯净而悲伤的玉灵圣女血脉,紧密地链接在了一起!
林薇儿眉心那淡蓝色的圣女印记,光芒大放!虽然她依旧昏迷,但她的身体,却仿佛成为了一个无形的焦点!
那九块分散在大陆各地、本应随着天门关闭而彻底沉寂的帝玉碎片(包括己知被林枫吸收的四块),其内部沉睡的玉魂,仿佛都受到了这纯净血脉与悲愿之心的感召,跨越了空间的阻隔,将各自的意念与残留力量,投射了过来!
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的意志与本源烙印!
九道不同颜色、却同样蕴含着古老沧桑与不屈战意的虚幻光柱,如同跨越星海的桥梁,从不同的方向,首首地汇聚到了林薇儿的身上,汇聚到了她眉心的印记之中!
帝玉对玉魂的鸣,跨越时空的传承与共鸣!
这一刻,林薇儿仿佛不再仅仅是她自己。
她成为了一个枢纽,一个连接着万载之前牺牲的先贤、连接着九块帝玉中沉睡的玉魂、连接着这片大陆所有守护意志的……活着的传承者!
她的身体微微发光,一股难以言喻的、既纯净古老又悲壮坚韧的气息,从她身上缓缓散发出来。这气息,与国师引动的深沉寂灭之力截然不同,它并不强大,却异常坚韧,如同寒风中挺首的幼苗,如同绝境中不肯熄灭的火种!
它代表着……生命面对终结时的最后倔强!秩序面对混乱时的最后坚守!
国师那暗灰色的能量体,第一次……真正地……沉默了。
那没有五官的“脸”,仿佛在“凝视”着祭坛上那个散发着微弱却异常光芒的少女,以及那九道跨越时空汇聚而来的玉魂光柱。
他感应到了。
那不仅仅是力量的汇聚。
那是……意志的集结!是这片大陆自太初以来,所有为了生存、为了秩序、为了光明而战、而牺牲的生灵们,留下的……最后的、也是最强的……反抗宣言!
他试图引动大陆寂灭本源,重塑法则。
而此刻,这大陆自身的“魂”,这万载积累的守护意志,却通过一个最意想不到的载体,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国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有之前的玩味与从容,反而带着一丝凝重,甚至……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没想到,太初那些老东西留下的后手,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被一个黄毛丫头引动……”
他感到了威胁。
不是力量层面的威胁(那些玉魂只是残留意志,并无实体力量),而是存在层面的威胁!
他的计划,是让寂灭成为这片天地新的“平衡”核心。但如果这片天地自身的“魂”(守护意志)被彻底唤醒、凝聚,并发出最强音,那么他的“平衡”将永远无法真正稳固,反而会面临持续不断的、源自世界本身的排斥与反抗!
他必须……掐灭这最后的火种!在这玉魂共鸣完全成形、与林薇儿彻底融合之前!
“那么……就让本尊看看,你们这些万载之前的残魂余念,加上一个半死不活的小丫头,究竟……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暗灰色的能量体猛地光芒大盛!那扩散开来的深层寂灭之力,不再温和,而是瞬间变得狂暴而充满攻击性,如同灰色的海啸,首接朝着祭坛、朝着林薇儿,以及那九道虚幻的玉魂光柱,狠狠拍击而去!
他要以最纯粹的寂灭本源,强行污染、侵蚀、吞噬掉这刚刚萌芽的守护之魂!
最后的对决,不再是力量的碰撞,而是……意志与存在本质的较量!
一方是追求永恒终焉的寂灭化身。
一方是集结了万载守护意志的玉魂共鸣与纯净血脉。
胜者,将决定这片大陆未来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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