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李怀德办公室外,就能闻到里面飘出的浓重烟味。
推门进去,只见李怀德站在窗前,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已经燃了一大半,烟灰缸里更是堆满了烟头。
他眼中有血丝,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焦虑。
上万人的吃饭问题、捉襟见肘的财务、这次冒险行动的巨大压力,显然让这位厂长这几天寝食难安。
看到何卫国进来,李怀德转过身,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卫国,来了。坐。”
何卫国没有坐,而是站得笔直:
“厂长,您有什么指示?”
李怀德的目光复杂地落在何卫国身上,那里面包涵着沉甸甸的期许、难以言喻的压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卫国,这次……是把咱们厂,把上万人的饭碗,压在你肩膀上了。”
“路线规划、接头应变、长途行车……这些具体业务,我对你的能力,是百分之百相信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命令的口吻:
“但是,有一点,你必须给我记住,刻在脑子里!”
“如果……我是说如果,路上遇到不可预料的情况,事不可为,或者风险超出了可控范围……”
“保全我们的人,保全咱们的车,是第一位的!”
“粮食……我们可以再想办法,再找门路!”
“人和车,绝对不能折在外面!这是我的命令,也是这次行动的底线!听明白了吗?”
何卫国心头一震,他能感受到李怀德这番话背后的分量和人情味。
这不是单纯的任务指标,而是把人的安全放在了物资之前。
他挺直胸膛,沉声应道:
“厂长,我明白!请您放心,我一定尽最大努力完成任务,同时,保证把咱们的人和车,完完整整、一个不少地带回来!”
听到何卫国斩钉截铁的保证,李怀德凝重的神色稍缓,点了点头:
“好!卫国,我相信你!”
说完,他走回办公桌后,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了一阵,拿出五条用报纸简单包着的“大前门”香烟,不由分说地塞到何卫国手里:
“这个,你拿着。路上开车辛苦,困了乏了,抽根烟提提神。”
“这不是给你一个人的,给下面那些兄弟分分。”
“别跟我客气,拿着!”
何卫国知道推辞不过,接了过来:
“谢谢厂长,我代兄弟们谢谢您。”
紧接着,李怀德又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没有封口的信封,厚度不薄,递了过来,压低声音道:
“我知道,你们申请了备用金,财务那边也拨了款。”
“但是卫国,这路上的情况太复杂,谁也说不准。”
“这里……是我个人准备的一点现金,你拿着。万一……我是说万一,路上遇到需要紧急打点、疏通关节,或者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开销,备用金不方便动或者不够,就用这个!”
“你自己把握,我相信你的分寸!”
何卫国一惊,连忙推辞:
“厂长!这可使不得!烟我收了,这钱万万不能!”
“备用金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不能再让您个人破费!”
李怀德却不由分说,直接把信封塞进了何卫国随身帆布包的侧袋里,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不容置疑地说:
“让你拿着就拿着!出门在外,多备点‘弹药’没坏处!”
“你要是用不上,或者用不完,回来原封不动还给我就是了!”
“这点信任还没有吗?”
“现在,钱啊烟啊,都是小事!”
“最大的事,是粮食,是人,是车!一定要给我安全地带回来!”
看着李怀德布满血丝却无比坚定的眼睛,何卫国知道再推辞就是矫情了。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和托付,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厂长,保证完成任务!”
他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李怀德回以郑重的点头,挥了挥手:
“去吧!一路顺风!”
“……”
何卫国来到运输队的时候, 陈建国等五名司机早已检查完毕,正靠在车旁低声交谈,看到科长回来,立刻站直了身体,眼神中透出即将出发的兴奋与凝重。
“手续齐了,准备出发!”
何卫国没有多余的话,大手一挥。
六辆经过精心保养、油箱加满的“嘎斯51”卡车,引擎陆续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驶出运输科大院,沿着厂区内部道路,朝着厂大门开去。
车队刚驶近厂门口,远远便看到门口一侧的空地上,整整齐齐站着五个身影。
他们与周围上班的工人形成鲜明对比:清一色的短发,面容刚毅,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军装式外衣,扎着武装带,身背擦得锃亮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腰间的子弹袋鼓鼓囊囊,腿上打着绑腿,站姿如松,一股凛然干练的气息扑面而来。
何卫国驾驶的头车稳稳停在门前,后面五辆车也随之停下。
他推开车门跳下车,保卫科的周科长已经迎了上来。
“何科长!”周科长敬了个礼。
“周科长。”何卫国回礼。
“这就是厂里给你们车队配备的押运人员,都是保卫科的骨干。”
周科长侧身,指着那五名精悍的汉子:
“这位是雷刚同志,这次押运小组的组长。”
“他可是原三十八军的侦察尖兵,去年才转业到咱们厂的,身手、经验都是一等一的。”
被点名的雷刚向前一步,向何卫国敬了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军礼,动作干净利落,眼神锐利如鹰。
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材不算特别魁梧,但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猎豹般的精悍与爆发感。
周科长继续介绍:
“这四位是刘胜利、郭大河、韩冬、刘晓宇。”
“他们也都是部队复员转业的好手,政治可靠,军事素质过硬。”
“我可是把科里的尖子都给你凑齐了。”
何卫国目光扫过雷刚和他身后的四人,心中大定。
根本无需多言,那股子刻在骨子里的军人气质和眼神里的沉稳机警,就是最好的名片。
有了这支五人押运小组随行,尤其是有雷刚这样的侦察尖兵带队,这一路上的安全系数,无疑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长途运粮,尤其是在当前这种特殊时期,最怕的不是路况,而是人心叵测和突发性的安全威胁。
何卫国走到雷刚面前,主动伸出手,语气郑重:
“雷刚同志,这次长途押运,一路上的安全保卫,就全拜托你们了!”
雷刚立刻握住何卫国的手,他的手劲很大,掌心有厚茧,声音干脆有力:
“何科长放心!保卫科命令已下达。途中一切安全警戒、宿营布防、应对突发情况,由我小组全权负责!我们坚决执行命令,确保车队人员与物资安全!请科长放心!”
“好!”
何卫国点点头,对雷刚的回答非常满意,条理清晰,职责明确。
旁边的周科长再次严肃地对雷刚强调:
“雷刚,你们记住,此行一切行动,最终听从何卫国科长的统一指挥和决断!遇到任何盘查、交涉或意外情况,以何科长的判断为准!这是命令!”
雷刚又是一个立正:“是!坚决服从何科长指挥!”
何卫国不再耽搁,转身面向所有整装待发的人员,包括司机和押运员,朗声道:
“诸位同志,任务艰巨,前路辛苦!”
“现在,请押运同志按照安排登车,先和司机同志熟悉一下,路上互相照应,密切配合!准备出发!”
“是!”
众人齐声应答,声音在空旷的厂门口回荡。
随即,何卫国率先跳上头车驾驶室。
何卫国深吸一口气,拧动钥匙,挂挡,松离合,踩油门。
头车低吼一声,率先驶出了红星轧钢厂的大门,向着北方,迎着初升不久的朝阳,踏上了未知的漫漫长路。
后面五辆车依次跟上,扬起一阵淡淡的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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