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篝火的光芒在岩壁上跳跃,映照着几张神色各异的脸。
因卡西恩离去和契约签订带来的短暂寂静,很快被另一种焦灼取代。
夜怀苍的目光从山洞入口方向收回,落回轮椅上的儿子身上,又忍不住瞥向角落依旧沉睡的林朵朵,眉头紧锁。
他压低声音,带着急切:“枕书,林小姐这梦境,到底进行到哪个阶段了?何时能醒?”
夜枕书半阖着眼,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面容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似乎在默默感应着什么,听到父亲的询问,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更轻,更飘忽:“还早。”
只有两个字,却给等待判了漫长的刑期。
“还早?”
夜怀苍的心沉了下去,他看了一眼儿子瘦削的身形和掩盖在毯子下无力的双腿,那困扰了夜枕书十几年、蚕食他健康与骄傲的基因病,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
一个近乎疯狂而冒险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现。
他几步走到夜枕书面前,声音因激动和某种孤注一掷而微微发颤:
“不行……这样等太被动了!外面什么情况你也听到了!我去取她一些血,不多,就一点!”
他指向林朵朵,“死马当活马医!万一……万一她的净化之力真如传说中那般神奇,能直接净化你基因里的病灶呢?枕书,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的眼中燃烧着属于父亲不顾一切的希望。
夜枕书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挣扎。
那是对健康的渴望,是对摆脱桎梏的向往,是深埋心底不敢触碰的奢求……
但更多的,是清醒的理智,以及刚刚签订的枷锁:血契。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归于沉默,垂下了眼帘,不再看父亲殷切的目光,也避开了林朵朵沉睡的身影。
夜怀苍见儿子沉默,以为他是默许或无力反对,更将这视为一种鼓励。
救子心切的他,猛地转身,大步朝着林朵朵走去。
他克服着心中因“伤害或意图伤害保护目标”而自然升起、来自血契的微弱不适感,伸出手,指尖异能微闪,打算凝出一枚取血针。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及林朵朵手腕皮肤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排斥力量,毫无预兆地轰然爆发。
并非攻击,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绝对禁止!
夜怀苍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像被高速行驶的悬浮车迎面撞击,向后踉跄数步,终究没能稳住,“噗通”一声跌坐在地板上,气血翻腾,眼前阵阵发黑。
“父亲!”夜枕书失声喊道,想要驱动轮椅上前,却因身体虚弱和骤然的心悸而动弹不得。
这是契约对亲近者违逆的轻微连带感应。
夜怀苍坐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脸上血色褪尽,满是惊骇与后怕。
他望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又看向仿佛被无形力场笼罩的林朵朵,瞬间明白了。
“是因为我与你血脉相连,契约之力的约束……通过你,对我这个意图伤害保护目标的‘亲近者’,反弹得格外严厉。”
他喃喃道,眼中闪过绝望。
但一丝希望的火苗尚未完全熄灭。
他猛地抬头,看向一直守在洞口附近、同样受到血契约束但关系稍远的长老,眼中重新燃起近乎偏执的光芒:“长老!你去!你去取血!快!”
长老身体一僵,脸上露出明显的为难与恐惧。
他看看族长,又看看夜枕书,最后目光落在林朵朵身上。
契约的约束力像冰冷的锁链缠绕着他的意志,让他对“伤害林朵朵”这个念头本能地抗拒。
但在族长严厉乃至疯狂的注视下,他咬了咬牙,调动全部意志对抗着那股越来越强的“禁止”意念,一步一步,缓慢且艰难地朝着林朵朵挪去。
每靠近一步,他都感觉好似在泥潭中跋涉,精神上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隐约的刺痛。
额头上冷汗涔涔,当他终于移动到距离林朵朵大约一米的位置时,整个人已经近乎虚脱,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他艰难地回头,看向夜怀苍,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族长……不行……契约阻力太大了……靠近一步都……难于登天……我……我做不到……”
他感觉再强行前进,自己的精神可能会先于身体崩溃。
夜怀苍目眦欲裂,还想呵斥或命令,就在这时。
“父亲!长老!”
夜枕书一直凝神感应的眉头骤然紧锁,他厉声打断,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有人靠近山洞了,很多。能量驳杂混乱!”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山洞外原本因卡西恩引走追兵而稍显平静的夜空,骤然被无数引擎的咆哮声、能量武器的尖啸声以及巨大的广播声撕裂。
“各小队注意!根据能量残留追踪显示,林朵朵小姐最后消失区域已锁定!疑似前方山谷洞穴!重复,目标可能在前方山谷洞穴!”
“快快快!第一梯队空降!不惜一切代价,把林小姐保护起来!”
这是某个官方或半官方救援队的声音,充满了急迫。
这广播无异于在滚烫的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
“哈哈哈哈!一群蠢货!这就把位置暴露了!”
“真是天助我也!还愣着干什么?冲!谁先抢到人,血液优先分配权就归谁!”
“保护?呸!各凭本事!”
“冲啊!至宝就在眼前!”
暗处、明处,无数早就潜伏或闻讯赶来的各方势力、野心家、亡命徒,再也按捺不住,从藏身的树林、岩缝、甚至伪装成救援队的队伍中猛然暴起。
刹那间,山洞外不到五百米的区域,陷入了比之前卡西恩突围时更加混乱、更加血腥的大混战。
异能的光芒像节日的烟花般疯狂绽放,爆炸声、怒吼声、惨叫声、金属碰撞声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照亮了半边天际,连呼啸的风雪都被狂暴的能量乱流搅得更加肆虐。
夜怀苍早已冲到山洞口附近,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只见乌压压的人群和各种改装过的战斗悬浮器、机甲混杂在一起,能量对撞的光芒刺得人眼睛发疼,鲜血和断肢不时飞起,场面如同炼狱。
“疯了……都疯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
长老也凑过来,看着外面地狱般的景象,又惊又疑:
“不、不是说……羽格大人在外围星际航线就拦下了一大批吗?弥傲白上将不也带着军队在赛场外镇压吗?怎么……怎么还有这么多人闯进来了?”
夜怀苍面色凝重,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你太小看‘净化之血’的诱惑力了。来的各方势力,人数恐怕足以把天誉星环绕好几圈!外边的防线就像筛子,再严密也挡不住这么多红了眼的亡命之徒,总有些漏网之鱼,或者……根本就是里应外合。”
他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山洞深处,“我们必须守住!至少在枕书……”
他猛地想起什么,焦急地拍了一下长老的肩膀,压低声音几乎是在低吼:
“别管外面了!让你取血!你在干什么?!”
长老被拍得一哆嗦,脸色苦得能滴出汁来,指着自己额头密布的汗珠和还在微微发抖的手:
“族长……我试了,真的不行……那契约之力,越是意图伤害她,反弹越强,我连靠近都做不到啊!”
“你!”夜怀苍气得眼睛发红。
“父亲!来不及了!”
夜枕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悉危险的冰冷,“有一队人突破了外围混战,正在快速接近山洞!距离不足百米!他们很擅长隐匿和突进!”
夜怀苍和长老悚然一惊,立刻将取血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
生存和守护,成了眼前唯一的问题。
夜枕书快速下令,声音虽轻却带着决断:“开启迷途之梦,范围覆盖山洞外围三十米!困住他们,拖延时间!”
“是!”夜怀苍和长老此刻再无异议,默契十足地同时后退几步,远离山洞入口,双手迅速抬起,十指翻飞,结出一连串繁复古老、带着梦幻光晕的手印。
两人的精神力连同夜枕书悄然释放出的一缕精纯梦源交织在一起,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山洞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笼罩了洞口外三十米的范围。
几个呼吸间,结界完成。
从外界看,山洞入口依旧,岩石、积雪毫无变化。
但任何踏入这三十米范围的生命,其感知将在瞬间被悄然篡改,堕入一个与真实环境完全一致、却永远找不到真正入口的“迷途之梦”中。
果然,不到十秒,七八个穿着与环境色融为一体的光学迷彩作战服、动作矫健如猎豹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山洞附近。
他们训练有素,眼神锐利,显然是一支精锐的潜入小队。
领头者打了个手势,小队呈扇形散开,仔细搜索每一寸岩石和缝隙。
他们明明已经走到了山洞入口前不到五米的地方,甚至有人用手触摸到了洞口边缘真实的岩石,但在他们的“眼”中、“感知”中,这里依然是一片坚实、长满苔藓和冰棱的山壁。
“奇怪……能量信号明明显示就在这里最强烈。”
一个队员低声疑惑道,用仪器再次扫描,仪器屏幕上的光标却在他们脚下不断闪烁。
“肯定有高级屏蔽或者空间折叠技术!仔细找!每一寸都不要放过!”
领头者咬牙道,不肯放弃。
于是,这队精锐就在山洞入口前几米处,像没头苍蝇一样,开始对着“不存在”的入口进行着徒劳而认真的搜索、敲击、甚至尝试用能量探测,却始终在原地打转。
浑然不觉自己已陷入了织梦者家族真实与虚幻交织的梦境牢笼。
山洞内,夜怀苍和长老维持着结印的姿势,额头见汗,显然维持这样一个大范围、高拟真度的困敌梦境并不轻松。
夜枕书则闭着双眼,眉头微蹙,在同时监控着梦境内外的细微变化,以及更深层、更远处正在不断逼近的更多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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