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温乐听见这一问,心头一紧,有些警惕地看向笑得人畜无害的少年,只听杨朝明温和笑道:“在下是淮南人,与阿乐已认识三年有余,今年春闱,在下已报名了。”
少女掀了掀眸,这人也太实诚了,一股脑什么都交代了。
“不知阁下是…?”杨朝明读书人,两耳不闻窗外事,更不会关注同王巡抚一同来巡视的,能是什么人。
只见少年唇角漾着笑:“我陪同王巡抚一起来巡查,也读过几年书。”
姚温乐听言,又见宋枭野幽绿的眼瞳里闪烁着天真的光,不禁为他的好演技暗自啧舌,说谎话眼睛都不带眨的。
三人进了雅间,许攸已经陪着王正清喝了几杯,雅间里琵琶和琴音交织,曲调清雅悠扬。
见姚温乐与杨朝明携手进来,王正清瞥了眼旁边面无波澜的宋枭野,瞧瞧拿帕子擦了把汗。
显然这二人没能猜出宋枭野的身份啊,竟将陛其冷落一旁,自顾自地说笑。
再者,宋枭野对这位姚老板挺感兴趣的,他都察觉出来了。
为官多年的,谁不会些识人术,看人做事说话,都能琢磨出几分意图。
陛下登基三年,拒绝了选秀的提议,也拒绝一切想要把女人塞进他后宫的朝臣,哪怕是天子近臣,也不行。
唯一一位胆大、自作主张的李大人,竟张罗自家小女在春日宴上为陛下献舞,跳得那支舞啊,简直是十二万分露骨,差一点就要将勾搭二字写在脸上——
然而陛下没有惯着,大庭广众之下,面无表情派人将其拖了出去,李大人因此事连降三级,现在已经常年在家闭门不出,羞于见人了。
王正清猜测,当是这位陛下没能忘却那名与他在北境时便互相扶持的姑娘,据说,那是一名被送到淄楚和亲的公主。
那名公主,正值妙龄,却死于一场意外大火,连尸身都没有留下。
抽离回思绪,王正清只觉世事无常,颇有感慨地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又看向亲密无间的杨朝明和姚温乐,还有一旁端着酒杯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宋枭野,轻轻摇了摇头。
宋枭野坐在软垫上,眼神轻飘飘的,像是没什么事能入了他的眼,
却在目光偶尔流及那双人时,心跳不自抑地加速。
少年这才开始观察杨朝明的样貌。
他的确长了一副温润的皮相,满怀读书人的清秀无华之气,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行为举止儒雅端方,一看便是在书香世家长大。
君子如兰,气度翩翩。
一个这样的人摆在眼前,很难令人不动心吧。
掩下眸里的失落,宋枭野端着酒杯斜睨着那二人,懒懒地道:
“来,姚老板,我敬你一杯。”
“杨公子,我也敬你。”
姚温乐看着少年一杯接一杯的喝,把酒当水似的往下灌,她忽然想到宋枭野早几年受过很多伤,就算伤表面看起来好了,但内里的病根是很难短时间消除的,她拢着酒樽的手微微收拢,眼神也跟着幽暗。
奇怪,她为何还会对他的事这样在意?
突然,屋外隐隐传来一阵骚动,姚温乐蹙了眉头,下一刹却听见刀剑砍断桌板的脆响,酒杯砰地一声落了地。
宋枭野瞥见那眉眼娇俏的姑娘忽而蹙起秀眉,心生不悦,刚要拎起酒杯朝外砸去,却见一黑衣人破门而入,手里把着一沾血的长剑,脚边咕噜噜滚了两死不瞑目的人头。
少年望见姑娘脸上的惊疑,眉眼间立刻凝肃,抄起酒杯朝那蒙面人砸去——
姚温乐看那人晃晃悠悠似吃醉了的模样,一颗心悬到了喉头,她感到手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包住,拉着她往后退去。
少女下意识侧脸看去,却见杨朝明一脸苍白,肩膀微微颤抖。
是了,他未曾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心理素质想来比她还要糟糕些。
这时,屋里涌进十多名拿着刀枪剑戟的蒙面人,王正清和许攸抱着头一面大喊来人,宋枭野抡起屋内的酒桌器物便是砸,修长的手臂上不知何时负了伤,鲜血如蜿蜒的小蛇般流下。
屋内乱糟糟一片,姚温乐被杨朝明牵着往后躲,目光却不由地看向那身上染血、面露绯红的少年。
他的眸子晶亮,像是幽暗的林壑里绽开了漫山的花,眉宇之间敛着一股子痞气,手臂上的青色脉络尤为清晰,长臂往桌上一捞,掌心的东西下一刻都变成武器飞了出去。
姚温乐正怔神,突然一只粗壮的手臂朝她抓来,杨朝明的力抵不上那人,只能眼见着她被那恶匪捞走。
少女被人抓着朝窗户那跑去,她才意识到,这波冲她来的啊。
本着商人的良好素质,她一边暗使力气将自己往回拽,企图被那人拖慢一点,一面与那匪徒谈条件,“大哥,你抓我无非是为了钱,要多少钱我们有事好好商量。”
那恶匪转头盯她,一双凶亮的眼眯了眯,似乎是笑了下,没说话,继续将她往窗外拖去。
姚温乐:“...........”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样沉默,我就算再机智也很难猜测你的意图。
“劫财?劫色?还是无差别作恶?”少女觉得自己手臂要断了,依旧改变不了那人轻轻松松将她拖至窗边的事实。
在那窗子被那人一脚踹开,姚温乐感到身下一轻时,一股大力突发将她拽了回去,紧跟着,她顺势滚进了一个怀抱,脸蛋陷进一阵绵软,贴到紧实温暖的胸膛,鼻尖撞入清冽的松雪香。
她抬眸一看,便瞧见宋枭野那幽绿的、有些邪性的眼瞳,俊美妖孽的脸庞上沾了血,却无端地生出妖冶的美感。
“小心了。”他的声音低沉,语气却像是带了几分戏谑。姚温乐还未来得及反应这话中含义,便觉身下一轻,她似腾空而起,又像是踩在云端。
此人拽着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窗外跳了出去。
在晕过去以前,姚温乐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轮皎白的月亮。
姚温乐迷迷糊糊听见耳边有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干树枝被拱到火中炙烤。
她对这声音可太熟悉了,北地无数个下雪的夜晚,她和宋枭野围着火堆取暖,耳边雪落的声音也被火堆的声音盖没。
少女睁开眼,却见宋枭野板正着身体坐在块石头上,修长白皙的手捏着根枯枝攒在火里,栗色的头发卷曲在耳前,眼瞳里像是长出了一片幽林。
他静静望着她,似笑非笑:“醒了?”
姚温乐将身上的宽大衣服挪开,神色有几分不自在:“这是哪里?”
宋枭野答:“山洞。”
姚温乐:“............”她要问的是这个么。
“为什么会在这?”
宋枭野睨着她,语气无辜地道:“那些人是冲我来的,又连累你了,抱歉。”
“冲着你来的那人为什么要抓我?”她记得明明那个匪之前想将她带走的。
少年眨眨眼想了会儿,道:“可能是觉得姚老板和我是一道的。”
姚温乐瞧见他一脸真挚无辜毫无破绽的模样,拧眉叹了口气,一想到二人破窗遁走这事就头大,她老爹知道她失踪,不得担心死啊,还有杨朝明——
刚定亲的新娘子就跟人家跑了,虽说是为了救人,但和一陌生男子一同消失,也是说不过去的。
姚温乐越想越觉不行,猛得站起身来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行,得回去,我得回去。”
宋枭野手中枯枝折断,他掩下眼底的落寞,仰脸看向少女,神色复杂:
“好。”
“现在外面有很多人在找我们,晚点,我带你出去。”
姚温乐这才注意到,他撑地的那只手掌上鲜红一片,血顺着石块滴滴答答往下落。
她凝着他,火光勾勒清晰少年的面庞。
他的神色举重若轻,唇角无意间勾起不在意,夜间的凉风拂过额发,半露出两只幽绿的眼瞳,像是受了伤却想掩藏伤口的小狼。
“你受伤了。”她的目光复杂。
“没关系。”宋枭野将手往身后掖了掖,面色淡然,有些倔强。
没来由的,一阵心酸浸染了心房,姚温乐似乎又想起,在从前北地凌冽的风里,他承载着爽雪,双眼期盼的在树林里日复一日等待她的到来。
他每每受伤时,期期艾艾看向她的眼神——
那是一种从未被满足过爱意的人,在被倾心照顾时露出的温柔缱绻。
而如今这位,受了伤,流了血,在她面前,在被关心时的第一反应,竟是要掩藏伤口。
姚温乐上前几步,冷着脸蹲下,不由分说将他手拉过来,从腰间拿出一方帕子,给他处理起伤口来。
宋枭野被这突如其来的霸道动作一惊,紧接着,温柔细腻的感受贴上皮肤,少年心跳加速,灵魂也随之颤栗。
他垂敛着目光,看那只纤细却有力的手,在自己腕上飞快地打了个结,喉头不自觉滚了滚。
他当上皇帝的三年,再没有受过伤,身边侍卫林立,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总有人挡在他身前,可他没有一日不怀念在北地的那些时光,他受伤时,她总会在他身旁,露出温柔缱绻的目光,不厌其烦地叮嘱他许多,他常常听着便入了迷。
姚温乐望见宋枭野眉头蹙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少女面色微变,她意识到自己越界了,有些心虚地道:
“你别多想,我是大夫,看不得人在我面前流血。”
宋枭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又盯了盯手腕上那个形状怪异的结,道:“这样啊,那谢谢你了。”
姚温乐:“………”她极度怀疑此人在阴阳自己,可她没有证据。
二人各怀心事地坐了那么一会儿,少年突然侧目发问:“你,你很喜欢杨朝明?”
山洞的寂静沉得少年的声音格外空灵,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姚温乐眼底掠过一丝思索,交错在身前的手指轻动。
他问这话什么意思?
只是好奇,又或者是打发时间的无聊,想要来顺便关心她一下么?
若换做从前的宋枭野,若是知道她喜欢了旁人,怕是要原地拿刀刀人的。
她偏过脸,瞥一眼他,“朝明很好,对我也很关心,这几年里,是他一直陪在我身边。”
啪地又一根枯枝折断,姚温乐望着地上的树枝,又望了望少年俊美妖孽的脸。
他面上平静无波,唇角轻轻勾着,似乎还在笑。
“我是问,姚老板真的很喜欢杨公子么?”
“我看杨公子是读书人,姚老板却经商,性格上似也千差万别——”
“若是成亲,还需要考虑清楚才好…”
? ?各位恐怖故事存稿要完了要大结局了
?
宝贝们小绿江移步(重回与冷面夫君和离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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