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驱散了汴京夜雨的阴霾,却驱不散顺昌伯府上空凝聚的疑云,以及皇城大庆殿内微妙的气氛。
景和帝端坐龙椅,面容沉静如水,听着京兆府尹略显仓促地禀报。当“七窍流血”、“死状诡异”等词再次被提及,殿内文武百官中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顺昌伯虽无实权,但其财富网络、人际交错,他的暴毙,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
“裴昭。”皇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所有杂音。
一身深青色司直官服的裴昭雪应声出列,躬身:“臣在。”
她易容后的面容清俊平静,唯有低垂的眼睫掩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思量。
陛下此刻点名,用意深远。
“顺昌伯乃朝廷勋贵,暴毙之事,影响非小。京兆府初查,疑点重重。此案,便由你大理寺接手,详加勘查,限期十日,务求水落石出。”
皇帝的语气不容置疑,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唯有她才能体会的、隐藏在帝王威仪下的期许。
“臣,领旨。”裴昭雪沉声应道,心知这不仅是任务,更是一场考验。
她这“裴昭”的身份,源于一道不曾宣之于口的帝王密旨,是陛下对她能力的认可,也是将她置于风口浪尖的抉择。
果然,立刻有刑部官员出列质疑:“陛下,裴司直年纪尚轻,恐经验不足,此案关系重大,是否应派更资深官员主持?”
皇帝未看他,只淡淡道:“朕,信得过裴卿。望你莫负朕望。”
“臣,定当竭尽所能,查明真相,以报陛下信重!”裴昭雪再次躬身,语气坚定。
她能感受到身后那些或好奇、或轻蔑、或审视的目光,如同细密的针,扎在官袍之上。
退朝后,她无视那些若有若无的打量与议论,快步离开皇城。
阳光洒在她身上,官袍下的身躯挺得笔直。
她知道,从此刻起,她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回到大理寺值房,她立刻召来得力下属赵干与孙明。
“陛下已下旨,此案由我等全权负责。”
她言简意赅,“赵干,你带人排查顺昌伯近半月所有往来,重点是昨日宴席宾客,以及近期有无与人结怨。孙明,你去查他名下产业,尤其是近三个月有大额异常资金流动或纠纷的。”
“是!”两人领命而去。裴昭雪这才从怀中取出那枚盛在锦囊中的青玉扳指。
在明亮的晨光下,扳指内侧那些细密如蚊足、扭曲盘绕的奇异符号更加清晰。
它们结构古怪,绝非当朝流通的任何文字,也不同于她记忆中任何已知的古文字变体。
这到底是什么?某种隐秘组织的标记?还是某种特殊的工匠记号?或者是……某种她不了解的异域文字?它们与顺昌伯的离奇死亡,又有何关联?
谜团,如同这扳指上的纹路,缠绕不清。
她提笔,写下一张便笺,召来心腹:“速去太医署白府,请白砚舟公子过府一叙。”
死者七窍流血,中毒可能性极大,白砚舟虽因左手残缺无法行针,却博览群书,尤精药理毒理,他的见解,至关重要。
安排妥当,裴昭雪凝视着那枚扳指,目光锐利。
女扮男装的身份如同暗影随行,而眼前的案件,则是一片布满迷雾的沼泽。她必须步步为营,才能不负圣望,亦不负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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