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又说道：“泽瑞，你感觉怎么样？有戏吗？说实话，我现在心还怦怦跳呢，那两个面试官看着年纪不大，男的跟我差不多岁数，女的看着跟个小姑娘似的，可气场真足。”
“刚才读报纸的时候，我手都在抖，要是再让我操作一次机器，说不定还行，可在那男的盯着我的时候，我手都不听使唤了。”
说完，他重重叹了口气，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紧张中缓过来。
李泽瑞虽觉得那些考核都挺简单，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只说：“还行吧，今天到食品厂门口，看到那阵仗，我心里还慌了一下。”
“你逗我呢？还有你怕的事？哦对了，我听说你在陈家村有亲戚，之前不还说陈家村的人能优先录用嘛，你要是真有亲戚在这儿，不如去走动走动，带点礼套套近乎。”
“要是真能在食品厂上班，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我听说啊，西洋食品厂普通工人基本工资就有五十块，就算第一个月试用期，也有四十块，咱们整天卖菜能挣多少？说不定还得亏本，当工人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我在这儿哪有什么亲戚。”李泽瑞脸上露出几分疏离。
要是江悦萱没跟他离婚，江雪算是他小姨子，确实跟陈家沾点关系。
可现在江悦萱都跟他离了，江悦萱的妹妹跟他还有啥关系？
再说，要不是他常来陈家村的蔬菜批发市场，都不知道西洋食品厂是他前小姨子开的。
这么大的事，江悦萱以前都没提过。
可见他这前小姨子根本没把他们当一家人。
要是真把他们当一家人，他还用得着来这儿面试？
这些年还用得着辛辛苦苦卖菜？
老冯见他这神情，只当他是之前吹了牛，现在被戳穿了不好意思，便大方地搂住他的肩膀。
“没事，没亲戚咱就靠手艺吃饭，我信你，凭你的本事，肯定能选上。”
“谢冯哥吉言。”到了岔路口，李泽瑞准备回家，老冯却要往县城方向走。
“冯哥，你还去市场卖菜啊？”
老冯看李泽瑞的架势，知道他要回家，笑着说：“不卖不行啊，我可没法跟你比，一家子都指望我挣这点钱呢，就盼着明天能被西洋食品厂选上，以后不用这么奔波了。”
“行，那明天见。”今天面试时说了，录用名单明天一早就会贴出来，能不能选上，明天早上就见分晓。
转眼到了第二天，李泽瑞起得格外早，天刚亮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他本以为自己来得够早，可到了食品厂门口才发现，这儿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老冯也刚到，老远就看见李泽瑞，连忙打招呼：“还是人家西洋厂办事周到，我之前还担心来早了没开门，名单没贴出来，没想到他们比咱们还早，真是体谅咱们这些老百姓的心思。”
李泽瑞也没想到名单会贴这么早。
他早出门，是因为心里惦记着这事睡不着，想着早点来等。
既然名单已经出来了，两人也不再犹豫，都伸长脖子往人群里挤，想在公告栏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厂里之前说了，这次一共招一百五十人，其中五十个名额是给老食品厂员工的，剩下一百个面向社会招聘。
公告栏上的名单一共三页，最左边一页是老食品厂员工的名字，后面两页是新招聘的一百人名单。
李泽瑞跳过老食品厂那一页，从第二页开始，逐行从左往右找。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惊呼，老冯激动地晃着李泽瑞的胳膊，指着其中一个名字。
“泽瑞，泽瑞，你看！我选上了！我名字在这儿！我真的选上了！我能去食品厂上班了，我靠，我要当工人了……”
李泽瑞也看到了那个名字，冯德海，这不就是老冯嘛。
“你呢？看到你名字没？连我都选上了，你肯定没问题。”
李泽瑞摇了摇头，眼睛紧紧盯着公告栏上的名字，一行一行往下找。
老冯也帮着他一起找：“别急，昨天你面试来得早，名字说不定在我后面呢，我都能选上，你比我厉害多了，肯定能上。”
李泽瑞没说话，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可他把第二页看完，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目光只好落在最后一页上。
随着视线一行一行往下移，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名字，李泽瑞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老冯也看完了，挠了挠头，见李泽瑞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同情道：“会不会是咱们漏看了？再找一遍吧，这么多名字，说不定看岔了。”
李泽瑞回过神，眼睛又落回公告栏上。
这次两人从第一页开始，逐行仔细核对。
直到看完最后一行，他才彻底放弃了希望。
老冯还想再说些什么，李泽瑞却蔫蔫地转过身，挤出了人群。
老冯赶紧跟着挤出人群追上他：“泽瑞，你去哪儿？要不咱们去厂里问问？说不定是他们不小心把你名字漏了。”
李泽瑞摇了摇头：“每页五十个名字，一共一百五十个，怎么会漏一个？”
老冯也知道这话在理，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李泽瑞勉强笑了笑：“冯哥，恭喜你啊，以后不用跟我们一起风吹日晒卖菜了，你去报到吧，我没事。”
“你真没事？那我先去报到了，你也别太难过，说不定哪儿出了岔子，你这么有本事，以后肯定还有机会。”
李泽瑞点了点头，心里却清楚，以后还能有什么机会？
他明明比老冯厉害，老冯自己也这么说。
而且昨天他表现得那么好，负责招聘的人也明显很满意。
可老冯选上了，他却没选上。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
是某个有权有势，又跟他有仇的人。
虽然李泽瑞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他曾是江雪的前姐夫，现在江悦萱跟他离婚了，江雪自然不想跟他这个前姐夫有任何牵扯。
或许不管他跟江悦萱离没离婚，江雪都绝不会让他在她的厂里上班。
毕竟江悦萱跟江雪关系一直不好，两人经常闹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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