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观的鸡还没叫,广丰子就扛着铜锤出门了。
他要去城西的旧货市场淘点东西。前几天跟广成子吹牛,说要找块老铜料,亲手打个“镇邪铜葫芦”,比广成子那些假药靠谱百倍。
“各位,我走了啊!”广丰子临走前扒着门框喊了一声,嗓门跟敲锣似的,“中午要是没回来,就是淘着宝贝了,别惦记!”
广颂子正在院子里练剑,闻言头也没抬:“早去早回,路上当心。”
广成子从屋里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个药杵:“哎,帮我看看有没有旧瓷瓶,要带裂纹的那种,我新配的‘隐身散’得用老瓷瓶装才灵!”
“知道了知道了,净整些没用的。”广丰子摆摆手,扛着铜锤晃晃悠悠地走了,背影在晨光里看着挺敦实。
谁也没想到,这竟是最后一面。
晌午头,太阳晒得人发困。
沈晋军趴在柜台前打盹,口水差点流到账本上。叶瑾妍在桃木剑里戳了戳他:“醒醒,广丰子还没回来呢,是不是被旧货市场的老板娘扣下打零工了?”
“不能吧,”沈晋军揉了揉眼睛,“那家伙看着糙,其实精着呢,砍价比谁都狠,老板娘得怕他才对。”
正说着,张梓霖拎着个塑料袋进来,里面装着刚买的酱肘子:“哎,广丰子呢?我带了下酒菜,等他回来整两盅。”
“还没回呢。”沈晋军起身伸了个懒腰,“要不我去找找?”
广颂子一直站在门口,望着城西的方向,眉头拧成个疙瘩。他突然开口:“我去。”
话音刚落,就见小李鬼慌慌张张地从外面飘进来,虚影都快散了:“观主!不好了!城西旧货市场那边……有人出事了!”
沈晋军心里咯噔一下:“出啥事了?跟广丰子有关?”
“我刚才去那边收‘香火钱’(其实是捡别人掉的硬币),”小李鬼声音发颤,“看到好多警察围着个胡同,地上……地上有把大铜锤,跟广丰子道长的一模一样!”
广颂子二话不说,转身就往门外冲,速度快得像阵风。沈晋军和张梓霖赶紧跟上,邓梓泓也抓起桃木剑,脸色凝重地跟了上去。
旧货市场旁边的胡同里,拉起了黄色警戒线。
周围围了不少人,对着里面指指点点,议论声嗡嗡的。沈晋军挤进去一看,腿肚子当时就软了。
胡同深处的墙根下,广丰子趴在地上,后背插着把短刃,黑色的血浸红了他的道袍,已经没了气息。他那把从不离身的铜锤掉在旁边,锤身上沾着血,还磕出了个小坑。
广颂子冲过去,颤抖着手把广丰子翻过来。广丰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还带着点惊讶,像是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广丰子……”广颂子的声音哑得不像样,他伸手想合上广丰子的眼睛,手却抖得厉害,怎么也合不上。
沈晋军看得鼻子发酸,别过头不敢再看。他认识的广丰子,总是乐呵呵的,爱跟广成子抬杠,抡起铜锤能把地面砸个坑,怎么就这么没了?
“警察同志,这到底咋回事?”张梓霖强忍着害怕,拉住个正在拍照的警察。
警察叹了口气:“早上接到报案,说有人在胡同里发现尸体。初步判断是他杀,凶器就是死者后背那把短刃,看着不像普通东西。对了,你们是死者的朋友?”
沈晋军点点头,突然注意到广丰子的右手紧紧攥着,像是抓着什么。他掰开广丰子的手指,发现掌心里有块撕碎的黑布,上面绣着半个月亮图案——是黑月会的标志!
“谢汉辉!”邓梓泓咬牙道,“肯定是他!这种偷袭的手段,跟他的手法一模一样!”
叶瑾妍的声音从桃木剑里传来,带着哭腔:“他后背的伤口……有阴气残留,是被邪术加持过的武器杀的,广丰子根本没来得及反抗。”
广颂子慢慢站起身,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眼神冷得像冰。他捡起地上的铜锤,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血,动作很慢,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寒意。
“我去找他。”广颂子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别冲动!”沈晋军赶紧拉住他,“谢汉辉肯定早就跑了,现在去找就是自投罗网!”
“他杀了广丰子,”广颂子看着沈晋军,眼睛里布满血丝,“我必须杀了他,为他报仇。”
“我知道你想报仇,但现在不是时候!”沈晋军急道,“黑月会就是想激怒我们,让我们乱了方寸!我们得先把广丰子的后事办了,再从长计议!”
广颂子没说话,只是死死攥着铜锤,指节都白了。
这时,广成子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他是听小李鬼说的消息,一路从流年观跑过来的,跑得满头大汗。
“广丰子……广丰子咋了?”广成子看到地上的尸体,腿一软差点摔倒,“不是说去淘宝贝吗?咋就……”
他扑到广丰子身边,看着广丰子死不瞑目的样子,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个平时爱吹牛卖假药的胖道士,哭得像个孩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都怪我……”广成子捶着自己的大腿,“我要是跟你一起去就好了,我那‘无敌辣椒水’能喷他一脸!我要是不跟你抬杠就好了……”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大概没见过道士哭得这么惊天动地的。
沈晋军走过去,拍了拍广成子的肩膀:“别哭了,广丰子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我们得让他走得安心,还得让杀他的人付出代价。”
广成子慢慢止住哭,抽噎着说:“对……报仇……我要让谢汉辉尝尝我的‘化尸水’,让他连骨头渣都不剩!”
警察过来做了笔录,登记了身份信息,说会尽快调查,但看着他们的眼神有点怪,大概觉得这群道士不太正常。
下午的时候,广丰子的尸体被运回了流年观,停在院子里的灵棚里。沈晋军找张梓霖他爸的公司借了块冰棺,暂时保住尸体不腐。
广颂子守在灵棚旁边,一动不动,像尊石像。他手里一直握着广丰子的铜锤,谁叫他都不应。
沈晋军把小飞叫到身边,低声道:“小飞,帮个忙,去黑月会可能藏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谢汉辉的踪迹。小心点,别被发现。”
小飞点点头,把薯片袋塞给菟菟,变成小蝙蝠飞了出去。她的小辫子在飞走前晃了晃,像是在说“放心吧”。
广成子在屋里翻箱倒柜,把他所有的“宝贝”都倒了出来,什么“爆炸符”“痒痒粉”“臭屁弹”,摆了一桌子。他一边摆一边念叨:“这个对付小喽啰,这个喷谢汉辉的眼睛,这个……这个留着炸许馥妍的红裙子……”
邓梓泓在旁边画符,画的都是攻击用的“破邪符”“天雷符”,画得比平时快了三倍,符纸都被他捏皱了。
张梓霖和萧霖在厨房忙活,想做点吃的给大家垫垫肚子,可谁也没胃口。萧霖切着菜,眼泪掉在案板上,吧嗒吧嗒的。
流年观的天,好像一下子就黑了,连鸟叫声都没了。
傍晚的时候,小飞回来了,身上沾了点灰,小脸上满是严肃。
“我在老城区的破庙里看到谢汉辉了,”小飞喘着气说,“他跟许馥妍在一起,好像在说啥‘计划提前’,还说……还说杀了广丰子,就是为了激怒我们,让我们三日后自投罗网。”
“果然是圈套。”沈晋军拳头攥得咯吱响。
广颂子突然站起身,铜锤在他手里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往外走,沈晋军赶紧跟上。
“你去哪儿?”沈晋军问。
“去老城区。”广颂子道。
“现在去就是中计!”
“我知道。”广颂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灵棚,“但我得去看看,看看那个杀了广丰子的人,长什么样。我要记着他的脸,三日后,亲手杀了他。”
沈晋军看着广颂子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平时的冷静,只有翻涌的恨意和决心。他知道,自己拦不住他。
“我跟你一起去。”沈晋军道。
“我也去。”邓梓泓拿着画好的符跟了上来。
广成子把一兜子“假药”往怀里一揣:“带上我,我的‘超级烟雾弹’能帮你们脱身。”
张梓霖也想跟,被沈晋军按住了:“你留下守着灵棚,别让广丰子一个人在这儿。”
张梓霖点点头,眼圈红了。
四个人悄悄出了流年观,朝着老城区的方向走去。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四根绷紧的弦。
没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
沈晋军握紧了怀里的镇魂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谢汉辉,许馥妍,这笔账,我们迟早要算清楚。
广丰子,你等着,我们一定为你报仇。
喜欢我,屌丝道士,绑定厉鬼打工人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我,屌丝道士,绑定厉鬼打工人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