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军躺在道观的破竹椅上,正对着天花板数裂纹。
一共三十七道,比昨天多了两道,估计是昨晚下雨淋的。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玄门接单App》又推了新活儿。
【求助!朝阳公园长椅闹鬼!有老头抢小孩糖吃,抢完就消失!出价1000,速来!】
“抢小孩糖?”沈晋军坐起来,摸了摸下巴,“这鬼够接地气的,不去抢银行,专跟孩子过不去。”
桃木剑从桌角飘过来,叶瑾妍的身影裹着点阳光,白裙子看着比平时亮堂。
“别掉以轻心。”她飘到门口望了望,“朝阳公园那片以前是乱葬岗,阴气重得很。抢糖说不定是幌子,万一伤了小孩咋办?”
“也是。”沈晋军从床底下摸出双沾着泥的运动鞋,“1000块呢,够给道观换块新玻璃了。走,看看是哪个老不正经的鬼在作妖。”
朝阳公园门口全是遛弯的大爷大妈,广场舞的音乐震得地面都在颤。沈晋军刚走到门口,就被个穿红马甲的大妈拦住了。
“小伙子,算命不?姻缘事业都能看,不准不要钱!”大妈举着个“周易预测”的牌子,眼睛瞪得溜圆。
“我就是干这个的。”沈晋军拍了拍怀里的桃木剑,“您这抢生意可就不地道了。”
大妈上下打量他一番,撇撇嘴:“就你这破道观来的?我跟你说,上周有个穿道袍的来这儿摆摊,被公园保安追得跟兔子似的。”
沈晋军正想回嘴,叶瑾妍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当然是虚拽,灵体碰不着实物。
“往东边走,第三个长椅,阴气最重。”她的声音压得低,“我看见个穿蓝布衫的老头蹲在那儿,正盯着个拿棒棒糖的小孩。”
沈晋军赶紧跟大妈道别,往东边跑。刚绕过花坛,就听见一阵小孩的哭声。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坐在地上抹眼泪,手里的草莓味棒棒糖没了,旁边的奶奶急得直跺脚。
“刚才还在呢!就一转眼的功夫!”奶奶拍着大腿,“我瞅见个老头影一晃,糖就没了,追过去啥也没有!”
沈晋军凑过去,指着不远处的长椅:“是不是那个穿蓝布衫的老头?”
奶奶抬头一看,眼睛都直了:“对对对!就穿那样!小伙子你咋知道?”
“猜的。”沈晋军往长椅走,心里犯嘀咕。
这老头抢糖就算了,还专挑草莓味的?挺讲究啊。
长椅是空的,上面落着几片梧桐叶,看着没啥特别。但沈晋军一靠近,就觉得一股凉气往骨头缝里钻,比开了空调还冷。
“他就在椅子底下。”叶瑾妍的身影绕着长椅转了圈,白裙子扫过地面,带起阵微风,“缩成一团呢,手里还攥着个糖纸,草莓味的。”
沈晋军蹲下来,对着椅子底下喊:“大爷,出来吧,我看见你了。抢小孩糖算啥本事?有能耐跟我抢辣条啊。”
他边说边掏出兜里剩下的半袋魔鬼辣,故意撕开包装,辣味飘出来,呛得自己直咳嗽。
椅子底下没动静,但沈晋军能感觉到,那股凉气更重了,像是在生气。
“别装了。”叶瑾妍飘到椅子对面,声音清亮,“你生前是不是特爱吃草莓糖?抢小孩的算啥,有本事自己买去。”
这话一出,椅子突然“吱呀”响了一声,像是有人在底下动了动。接着,一个脑袋慢悠悠地探了出来。
还真是个穿蓝布衫的老头,头发白花花的,脸上全是褶子,眼睛却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沈晋军手里的辣条。
“这玩意儿……辣不?”老头开口了,声音跟砂纸磨木头似的。
沈晋军愣了愣,合着这鬼不是来吵架的,是来打听辣条的?
“老辣了,比你抢的糖刺激。”他递过去一根,“尝尝?”
老头犹豫了下,伸手去接,手指穿过辣条,抓了个空。他愣了愣,突然叹了口气,身影渐渐变得透明。
“抓不着喽……”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以前能抓着的,我家丫头总给我买草莓糖,一颗能含半天……”
叶瑾妍突然飘到老头身边,看了几秒,转头对沈晋军说:“他的记忆残影里全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手里总拿着草莓糖,喊他爷爷。”
沈晋军心里咯噔一下。
合着这老头不是坏鬼,是想孙女了?
“大爷,你孙女呢?”他把辣条揣起来,语气软了点,“是不是也爱吃草莓糖?”
老头抬起头,眼睛里闪过点光:“嗯,跟刚才那丫头一样,扎俩小辫。后来……后来她走了,我就再也没吃过草莓糖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影也越来越淡,眼看就要散了。
“别啊!”沈晋军赶紧说,“想吃草莓糖是吧?我给你买!买最大袋的!但你得答应我,别再抢小孩的了,知道不?”
老头的身影顿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在确认他说的是真是假。
“真的。”沈晋军掏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你看,附近超市就有卖的,草莓味、葡萄味、橘子味,啥都有。你等着,我这就下单。”
他边说边下单,买了一大袋混合口味的棒棒糖,还特意备注多放草莓味的。
叶瑾妍飘在旁边,突然笑了:“你这招够绝的,用糖收买鬼。以前咋没想过用辣条对付镜子灵体?”
“那能一样吗?”沈晋军付完钱,拍了拍手,“这老头一看就是好人,就是执念深了点。不像那镜子灵体,一看就欠揍。”
老头的身影明显稳定多了,正蹲在长椅上,眼巴巴地盯着公园门口,像是在等外卖。
路过的人都看傻了,以为沈晋军在跟空气聊天,有个大妈还掏出手机拍视频,嘴里念叨着“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
没过十分钟,外卖小哥骑着电动车冲进公园,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老远就喊:“谁买的棒棒糖?三十块钱那个!”
沈晋军赶紧跑过去接,付了钱,拆开塑料袋,一股甜香味飘出来,草莓味尤其浓。
他拿出一根草莓棒棒糖,剥开糖纸,递到老头面前:“尝尝?还是原来的味儿不?”
老头伸出手,这次居然碰到了糖,虽然手指穿过了糖身,但能看出他在用力攥着。
“甜……”他咧开嘴笑了,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跟我家丫头买的一样甜。”
随着他的笑声,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作一缕白烟,飘向天空,手里的糖纸慢悠悠地落下来,飘到沈晋军脚边。
叶瑾妍的声音带着点感慨:“他走了,执念了了。刚才那瞬间,我看见他记忆里的小姑娘了,举着糖朝他跑,喊他爷爷。”
沈晋军捡起糖纸,揣进兜里,心里有点暖。
这单活儿干得值,不光赚了钱,还送了个老头安心上路。比对付那些害人的恶鬼强多了。
他正想去找刚才的小姑娘赔个不是,突然看到公园门口闪过个熟悉的身影。
邓梓泓穿着身新道袍,背着黄布包,正被保安追得乱跑,手里的罗盘都掉地上了。
“抓着他!又来摆摊骗钱!”保安大叔中气十足,跑得比邓梓泓还快。
沈晋军看得直乐,刚想喊他一声,叶瑾妍突然拽了拽他。
“别管闲事。”她的声音有点急,“你看邓梓泓身后,跟着个穿黑衣服的人,胸前有弯月徽章。”
沈晋军定睛一看,果然有个黑衣人跟在后面,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但那徽章在阳光下闪了下,跟医院和酒吧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黑月会的人?他们跟着邓梓泓干啥?
“走,跟上看看。”沈晋军拉着刚跑过来的外卖小哥,“师傅,借你的电动车用用,给你加十块钱。”
外卖小哥二话不说,把车钥匙给他。沈晋军骑上车,跟在黑衣人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
叶瑾妍飘在车把上,当起了导航。
“往左拐,他进那条巷子了。”
“慢点,他在打电话,说啥‘龙虎山的小道士果然来了’……”
“快停下!他进便利店了,好像在买烟。”
沈晋军把车停在巷口,蹲在垃圾桶后面偷看。黑衣人从便利店里出来,手里拿着包烟,正对着手机说:“……目标在公园附近徘徊,似乎在找什么灵体……可以按计划进行……”
挂了电话,他往公园的方向看了看,转身进了另一条巷子,不见了。
沈晋军骑车跟过去,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只流浪猫在翻垃圾桶。
“人呢?”他挠了挠头。
“穿墙走了。”叶瑾妍的声音有点凝重,“他身上有法器,能隐匿行踪。看来黑月会盯上邓梓泓了,说不定跟龙虎山有关。”
沈晋军皱起眉。
黑月会先是医院护士灵,再是酒吧镜子灵,现在又盯上邓梓泓,这是想搞事情啊。
“不管他们,先回去拿我的棒棒糖。”沈晋军调转车头,“那袋糖花了我三十块,可不能浪费了。”
回到公园,长椅上的棒棒糖还在,旁边围了几个小孩,正眼巴巴地看着。
沈晋军把糖分给他们,特意多给了刚才哭鼻子的小姑娘一把草莓味的。
“以后再看见抢糖的老头,就把糖给他,说‘爷爷请你吃’。”他蹲下来,跟小姑娘说,“他不是坏人,就是太想自己的孙女了。”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剥开一根草莓糖塞进嘴里,笑得眼睛都弯了。
旁边的奶奶一个劲地给沈晋军道谢,非要塞给他两个刚煮的茶叶蛋,说啥都不肯收回去。
沈晋军揣着茶叶蛋往公园外走,刚到门口,就看到邓梓泓蹲在花坛边,正对着掉在地上的罗盘唉声叹气,道袍的袖子还破了个洞。
“哟,这不是龙虎山高徒吗?咋被保安追得跟丧家之犬似的?”沈晋军凑过去,故意逗他。
邓梓泓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要你管?我是来查案的,公园最近丢了好几个小孩的玩具,肯定是灵体作祟。”
“哦?丢了啥玩具?”
“拨浪鼓、小皮球、还有个会跑的小汽车……”
沈晋军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起刚才那老头的记忆残影里,小姑娘手里就拿着个拨浪鼓。
“我知道在哪。”他指了指公园深处的小树林,“那边有棵老槐树,树洞里全是玩具,你自己去拿吧。”
邓梓泓愣了愣:“你咋知道?”
“猜的。”沈晋军冲他摆摆手,“赶紧去吧,晚了说不定被松鼠叼走了。”
他转身就走,没看见邓梓泓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多了点疑惑。
叶瑾妍飘在他旁边,突然笑了:“你还挺好心,居然告诉竞争对手线索。”
“不然呢?”沈晋军掏出茶叶蛋,剥开一个往嘴里塞,“那老头又不是恶鬼,就是想留个念想。再说了,看邓梓泓那傻样,就算告诉他,他也未必能拿到。”
茶叶蛋挺香,就是有点咸。沈晋军边吃边往道观走,心里琢磨着。
黑月会盯上邓梓泓,会不会跟龙虎山有关?
还有,他们收集那么多灵体干啥?养着当宠物?
想不通就不想了。沈晋军掏出手机,看了眼余额,加上刚才的1000块,够给道观换两块玻璃了。
顺便还能买两袋大米,再给叶瑾妍换个新剑鞘——就上次说的那个带蕾丝花边的,虽然她嘴上嫌弃,但沈晋军觉得,肯定能戳中她的少女心。
至于黑月会和邓梓泓的事,先放放。
毕竟,赚钱和给厉鬼同事搞福利,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沈晋军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快落山了,晚霞红得像草莓糖。
他摸了摸兜里的糖纸,突然觉得,当道士虽然偶尔会遇到危险,但更多的时候,还是挺有意思的。
至少,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故事,比如抢糖的老头,比如执着的催债鬼,比如半夜弹钢琴的痴情怨灵。
这些故事里,有笑有泪,比他以前当社畜时,有意思多了。
“走,回观里煮茶叶蛋去。”沈晋军加快了脚步,“给你也‘烧’一个,虽然你吃不着,但闻闻味儿总该行吧?”
桃木剑在他怀里轻轻颤了颤,像是在点头。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旁边还跟着个淡淡的、若隐若现的白裙影子,像是在跟他并肩前行。
这屌丝道士和厉鬼打工人的日子,看来还得继续热热闹闹地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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