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民国十四年冬，与罗横会晤后第二日，夜
地点：苏州城西，臭水巷地下赌档 & 榴莲分帮刑房
臭水巷，名副其实。狭窄的巷道两侧，污水横流，垃圾堆积如山，在寒冬中冻结成丑陋的冰坨。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汗臭和尿臊混合的刺鼻气味。一家挂着破旧“财源”灯笼的地下赌档，便是角头派在苏州城内的一个重要暗桩。
赌档内乌烟瘴气，吆五喝六之声不绝于耳。几个敞着怀、露出狰狞刺青的汉子，看似在赌钱，眼神却不时扫向门口和窗外，警惕性很高。他们是角头派安插在此的眼线，负责传递消息和监视榴莲分帮在西城的动向。
突然，赌档厚重的棉布门帘被人猛地掀开！刺骨的寒风裹着雪花倒灌进来，吹得油灯一阵摇曳。
“官差查牌！都不许动！”一声暴喝响起。只见七八个穿着黑色警察制服、戴着大盖帽的人冲了进来，为首一人面色冷峻，手里举着警棍。
赌徒们顿时一阵骚乱，有人想藏筹码，有人想往后台溜。
“站住！” “伪警察” 们动作迅捷，立刻控制住门口和通道。为首那人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那几个眼神游移的角头派眼线。他正是影子假扮的！他带来的暗探，也全是精干弟兄伪装。
“长官，误会，误会啊！”赌档掌柜是个胖老头，赶紧陪着笑脸上前，手里悄悄递过几块大洋，“小本生意，行个方便……”
影子一把打掉他手中的大洋，冷喝道：“搜！看看有没有违禁品！”
伪装成警察的暗探们立刻动手，看似胡乱翻查，实则目标明确，直扑那几个角头派眼线！
“操！不是官差！”一个角头派眼线反应过来，怒吼一声，从赌桌下抽出一把砍刀！其他几人也纷纷亮出家伙！
瞬间，赌档内刀光剑影！
影子身形如鬼魅，侧身躲过劈来的砍刀，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柄三棱军刺精准地刺入对方持刀的手腕！“噗！”血光迸现！那汉子惨叫一声，砍刀脱手。影子毫不停留，军刺顺势向上，直接扎进他的下颌，贯穿口腔！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嗬嗬”的漏气声。
另一边，两名暗探合力对付一个壮硕的角头派分子。一人吸引注意，另一人矮身突进，手中短棍狠狠砸在对方的膝盖侧面！“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壮汉惨嚎着跪地，另一名暗探的短刀已经抹过了他的咽喉，鲜血如同红色的喷泉，溅射在赌桌和周围赌徒惊恐的脸上。
战斗短暂而血腥。角头派的几个眼线虽然凶悍，但在有备而来的榴莲分帮精锐面前，很快被砍翻在地。赌档内一片狼藉，筹码、碎木、血迹混合在一起，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影子踩住最后一个还在挣扎的角头派分子的胸口，军刺顶住他的眉心，冷声问道：“说！沈金魁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浪里飞’什么时候再到朱家角？”
那汉子满脸是血，眼神凶狠，啐出一口血沫：“呸！老子……啊！”
影子手腕一沉，军刺尖已经刺破皮肤，鲜血顺着鼻梁流下。“我的耐心有限。”
“在……在码头……明晚……子时……”极度的恐惧终于压倒了凶悍，汉子颤抖着吐露了信息，“浪里飞……运一批火枪……从……从水路……”
分帮刑房：铁与血的拷问
几乎与此同时，榴莲分帮地牢旁的刑房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被抓回来的角头派小头目“黑鱼”，被剥光了上衣，吊在刑架上。他身上已经布满了鞭痕，皮开肉绽。炭火盆里，几件形状各异的刑具被烧得通红。
刀疤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和几道狰狞的旧伤疤。他拿起一把烧红的烙铁，缓缓走向“黑鱼”。烙铁头部刻着一个扭曲的“角”字——这是从角头派尸体上搜来的，如今要烙回他们自己人身上。
“黑鱼，骨头挺硬啊。”刀疤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苏州城里，还有谁是你的人？沈金魁在官府里，攀上了哪条线？”
“黑鱼”抬起头，脸上混合着血污和汗水，眼神涣散，却依旧带着一丝顽固：“杀……杀了老子……十八年后……”
“想死？没那么容易！”黄榴莲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走进刑房，目光扫过“黑鱼”惨状，没有丝毫波动。他拿起另一件刑具——一把细长的、带倒钩的铁钳。
“沈金魁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命都不要？”黄榴莲走到“黑鱼”面前，铁钳在他眼前晃了晃，“是钱？还是他抓住了你的把柄？比如……你在乡下老娘和妹妹的命？”
“黑鱼”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剧烈挣扎起来，铁链哗哗作响：“你……你怎么知道？！别动我娘！”
“我想知道的事，自然有办法知道。”黄榴莲的声音如同寒冰，“你现在说，我保你娘和妹妹平安，还给她们一笔钱，送她们去外地。你若不说……”他猛地将铁钳夹在“黑鱼”的肋骨上，倒钩深深刺入皮肉！“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撕下来，派人送到你娘面前！”
“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彻刑房！“黑鱼”的身体像上岸的鱼一样剧烈扭动，鲜血顺着铁钳汩汩流出。
“我说！我说啊！”彻底的崩溃终于到来，“是……是税警队的王队长！沈金魁每月给他分红！还有……码头工会的刘理事……也是我们的人！明晚……明晚浪里飞在朱家角三号码头交接火枪……王队长会派人清场……啊！”
黄榴莲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面无表情地松开铁钳。“黑鱼”像一滩烂泥般垂了下去，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给他止血，别让他死了。”黄榴莲对刀疤吩咐道，转身走出刑房，对等候在外的铁山和影子说，“消息核实了，明晚子时，朱家角三号码头。税警队和码头工会都有他们的人。”
合纵连横：暗流下的同盟
次日黄昏，榴莲分帮总堂，灯火通明。不仅核心骨干在场，还多了几个陌生面孔——是罗横派来的心腹，一个眼神阴鸷的瘦高个，名叫“秃鹫”。
“黄帮主，我们十三爷让我来听听你的具体章程。”秃鹫的声音尖细，带着审视的意味。
黄榴莲站在地图前，手指点向朱家角三号码头：“明晚子时，角头派与漕帮残余‘浪里飞’在此交易军火。税警队的王队长会行方便，码头工会的刘理事负责掩护。这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也是向十三哥展示诚意的时候。”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和秃鹫：“我的计划是：兵分三路。”
“第一路，水路由我亲自带队。浪里白的水战组提前埋伏在码头外围水域，使用加装炸药的小船和鱼叉弩，负责截断‘浪里飞’的退路，并阻止河上增援。”
“第二路，正面强攻由铁山负责。刀斧组精锐扮成苦力，混入码头。交易开始时，率先发难，目标直指沈金魁派来接手军火的心腹，以及‘浪里飞’！务必速战速决，抢夺军火！”
“第三路，”黄榴莲看向影子和秃鹫，“清场和阻击，至关重要。影子，你带暗探组，提前控制税警队的王队长和码头工会的刘理事，让他们变成哑巴！秃鹫兄弟，十三哥的人马，负责码头外围所有通道。任何试图闯入码头的角头派援兵，格杀勿论！事后，码头上的货物（除了军火），陆上缴获，全归十三哥！”
秃鹫眯着眼，盘算片刻，点了点头：“计划听起来不错。但我们十三爷要知道，你黄帮主如何保证能迅速解决掉沈金魁的心腹和‘浪里飞’？若是拖延久了，被角头派大队人马围住，我们可不会进去陪葬。”
黄榴莲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这是我从南洋弄来的‘软筋散’，无色无味，混入酒中，半刻钟内浑身无力。明晚交易前，我会让人设法让沈金魁的心腹和‘浪里飞’喝下特制的‘接风酒’。”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就算万一失手，我黄榴莲和刀斧组兄弟，也会死战到底，为十三哥的人清理通道争取时间！这点魄力都没有，怎配与十三哥合作？”
秃鹫盯着黄榴莲看了几秒，终于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好！黄帮主快人快语！我这就回报十三爷！明晚子时，按计划行事！”
送走秃鹫，总堂内气氛更加肃杀。所有人都明白，明晚将是一场硬仗，血流成河已是必然。
黄榴莲走到那十口棺材前，亲手为每一位战死的弟兄斟上一碗酒，酒水洒落在棺前，渗入青砖。
“弟兄们，”他转过身，声音低沉却传遍整个总堂，“明晚，带家伙，跟我去朱家角。用角头派和漕帮杂碎的血，祭奠我们死去的兄弟！让苏州河两岸都知道，惹我榴莲分帮者，虽远必诛！”
“虽远必诛！” 怒吼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复仇的火焰，已彻底点燃。明晚的子时，朱家角的三号码头，注定将成为修罗屠场。而黄榴莲的合纵连横与血腥报复，才刚刚进入最惨烈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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