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喷出的瞬间，热浪把江临渊掀得后退半步。他抬手挡在脸前，皮肤被烤得发烫。那块黑色碎片落在地上，边缘还冒着青烟，像刚从炉子里捞出来。
他蹲下身，手指还没碰到，一股腥气就钻进鼻腔。不是焦味，也不是金属烧红的味道，更像腐肉混着铁锈。他收回手，用卫衣袖子裹住手掌，重新靠近。
“别碰！”上官玥突然开口。她快步上前，剑尖一挑，将碎片翻了个面。符文露出一半，扭曲如蛇形，刻痕深处泛着暗紫光泽。
江临渊盯着那道纹路：“你能认出来吗？”
“像是镇龙钉。”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我父亲笔记里提过，这种钉子是用来锁地脉节点的。每一块都嵌在阵眼深处，不可能自己脱落。”
江临渊皱眉。他记得罗天成说过，镇龙石在实验楼底层，是整座大阵的核心。如果连镇龙钉都碎了，那主阵早就该崩塌。
他默念系统指令：“分析目标物体。”
界面一闪，几行字浮现：【材质：玄铁掺杂阴铜，含微量噬灵砂——常用于魔道封印破除仪式】。
江临渊瞳孔一缩。噬灵砂不是普通材料，那是专门用来腐蚀灵气结构的东西。有人用它破坏了镇龙钉，让地脉出现裂隙。
“这不是意外。”他说。
话音未落，罗天成猛地抬头。他原本靠墙坐着，呼吸微弱，此刻却挣扎着撑起身子，目光死死盯住地上的碎片。
“不可能……”他的声音沙哑，“那枚钉子明明封存在地下三层的密室里，外面有三重禁制，还有血咒看守。谁都不能靠近十步之内。”
“但现在它在这里。”江临渊站起身，看向裂缝。岩浆还在往上涌，火柱比刚才更粗，映得整个房间通红。
罗天成嘴唇颤抖，忽然抬手按住胸口。紫色印记忽明忽暗，像是快熄灭的灯芯。他喘了几口气，才挤出一句话：“有人提前动了阵脚……不止一天了。”
江临渊心头一沉。这意味着地脉早就被人动过手脚，他们现在看到的暴动，只是结果。
系统界面突然震动，全屏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魔气侵蚀，地脉稳定性-50%】。
数字跳出来的那一刻，地面又是一震。比之前更沉，像是地底有什么东西在爬行。裂缝扩大了一圈，岩浆顺着地板蔓延，离他们站的位置只剩两米。
“不能再拖了。”江临渊从背包里取出地火灵精。晶核在他掌心发烫，那是他签到得来的宝贝，能稳定支脉节点。但现在，这点能量根本不够。
“你想干什么？”上官玥问。
“先把最近的裂口堵上。”他说，“不然等岩浆淹上来，我们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他弯腰准备往前走，上官玥一把抓住他手腕：“你没听清刚才的警告？地脉已经被魔气污染，你现在注入灵力，等于把自己的经络暴露给对方。”
江临渊停下脚步。
“我知道风险。”他说，“但总得有人做点什么。罗校长撑不了多久，你也看到了，他的印记快灭了。”
上官玥没松手。她看着他，眼神很冷，但眼里有光在闪。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上次他在周云鹤手下重伤昏迷，她守了三天没合眼。
“我不是非要去。”他低声说，“我是唯一能看见阵纹的人。系统让我看见了，那就说明，这事只能我来。”
她终于松开手。
江临渊走向裂缝。每一步都踩在滚烫的地面上，鞋底发出轻微的焦响。他蹲下身，将地火灵精对准裂口中心，缓缓压下。
晶核接触岩浆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嘶鸣。赤红液体像活物一样缠上来，试图吞噬那团能量。江临渊咬牙稳住手，体内灵力顺着掌心输出。
裂缝开始收拢。一丝黑气从深处冒出，贴着晶核表面游走，像是想钻进去。江临渊察觉不对，立刻抽手后退。
地火灵精脱手飞出，砸在墙上，裂成两半。
“它被污染了。”他说。
上官玥冲过来，剑尖横在两人之间。她盯着裂缝，眉头紧锁：“刚才那股黑气……不是自然生成的。它是顺着你的灵力反向试探，像在找宿主。”
江临渊抹了把额头的汗。他明白了。地脉不只是坏了，里面已经藏了东西。有人用魔气侵入阵法，等着新能量进来，好顺藤摸瓜，找到下一个突破口。
“必须找到其他镇龙钉的位置。”他说，“如果只有一块受损，还能补。要是多处同时出问题，这座阵撑不过今晚。”
罗天成靠在墙边，忽然开口：“我知道另外八枚钉子在哪。”
两人同时看向他。
“分布图……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他喘着气，“密码是……我儿子的生日。”
江临渊立刻转身朝办公桌方向走。桌子已经被炸得倾斜，抽屉散落一地。他翻出保险柜，输入一串数字。
咔的一声，门开了。
里面没有文件，也没有图纸。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枚锈迹斑斑的铁钉。
照片上是个小男孩，站在校园门口笑。背后是实验楼，楼顶隐约能看到一道裂缝。
铁钉静静躺在盒子里，长度不到十厘米，表面布满蚀痕。江临渊拿起它，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这是……备用钉？”他问。
罗天成摇头：“那是残次品。真正的镇龙钉都在地下。这张照片……是我最后见他那天拍的。”
江临渊盯着照片背面。一行小字写着日期，正是十年前阵法第一次暴动的日子。
“你儿子……是因为阵法死的？”
“不。”罗天成声音很低，“他是被人推下去的。那天他来送饭，看到有人在地下三层动钉子，想跑回去报信，结果被人拦住，扔进了火口。”
江临渊握紧了铁钉。原来这场祸事，早就埋下了根。
“动手的人是谁？”他问。
罗天成闭上眼：“我没看清脸。但我记得他的手……左手戴着一枚青铜 ring。”
江临渊一愣。ring？他不懂这个词，但形状他懂。是戒指。
“什么样子的戒指？”
“上面刻着一条蛇，咬着自己的尾巴。”
江临渊脑中闪过一个人影。秦无涯每次上课，左手都戴着一枚古旧戒指。他从没在意过，只当是装饰。
可现在想来，那枚戒指，从来没见过他摘下来。
“是他。”他说。
上官玥脸色变了：“你是说……你的老师？”
“只有他知道我签到的事。”江临渊声音冷了下来，“那天他离开校长室，系统就出了异常。他还特意留下茶盏，让我们分心去查魔气，其实是为了掩盖他对后台的操作。”
罗天成睁开眼：“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他不只是动了一枚钉子。他要的是整个阵法崩溃。”
江临渊低头看着手中的残钉。它太轻了，根本不该叫镇龙钉。真正的钉子，应该重若千钧，镇得住地底邪物。
而现在，那些真钉，很可能已经被换掉、毁掉，或者挪了位置。
他把残钉放进背包，拉好拉链。
“我们现在去实验楼底层。”他说，“找镇龙石。”
“你疯了？”上官玥抓住他肩膀，“下面现在全是岩浆通道，下去就是送死！”
“那也得去。”他说，“罗校长撑不住多久，阵法一旦彻底失衡，地底的东西会冲出来。到时候，不只是这栋楼，整个学校都会塌。”
上官玥盯着他，许久没说话。
最后她松开手，拔出长剑，走到裂缝边缘。
“我先探路。”她说，“你跟紧。”
江临渊点头，正要动身，地面突然剧烈晃动。裂缝猛然扩张，一道新的火柱从侧方喷出，直扑罗天成所在的位置。
江临渊反应极快，扑过去将人往旁边拽。上官玥挥剑斩向火流，剑身带起一阵气浪，勉强把火焰逼退。
罗天成倒在墙角，嘴角渗血。他抬起手，指向暗门方向：“那里……有条应急通道，通往地下二层……小心台阶，有些已经塌了。”
江临渊扶着他，让他靠稳。
“你留在这里。”他说，“再坚持一会儿，我们会回来。”
罗天成没回答。他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那只手还举着，像是在指路，又像是在告别。
江临渊站起身，拍了拍上官玥的肩。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暗门走去。
通道口漆黑一片，热风从里面吹出来。江临渊打开手机照明，光束照到第一级台阶时，他停住了。
台阶边缘，有一道清晰的划痕。像是金属拖过留下的。
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痕迹很新，灰尘都被刮掉了。
有人刚刚走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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