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清晨,雨势稍歇,但林间的雾气更浓,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不足二十米。
湿重的空气仿佛能直接吸入肺叶,每一步都像是在黏稠的胶水中跋涉。
林烨和“山鬼”沿着那条地下污染痕迹指引的方向,艰难前行。
根据“山鬼”对地形和行进速度的估算,他们距离目标“蜂巢”的直线距离应该已经缩短到十公里以内。
然而,这最后的十公里,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所阻隔。
一条宽阔而湍急的河流横亘在两人面前,河水浑浊呈棕褐色,水面宽阔,流速极快,对岸隐没在浓雾之中,看不清具体情况。
这并非地图上标注的主要支流,更像是一条因近期暴雨而水位暴涨的季节性河流。
“麻烦了。”
“山鬼”蹲在河边,捡起一块石头扔进去,瞬间就被湍急的河水卷走,连个泡都没冒。
“这水太急,水下情况不明,泅渡风险太大。”
林烨凝视着河水,眉头紧锁。
在他的系统感知中,这条河不仅水流湍急,更重要的是,水底散布着大量**强烈的生物攻击性反应**,密密麻麻,如同水下的死亡陷阱。
这些反应带着明显的改造痕迹,比之前在小溪边驱散的潜伏者要活跃和危险得多。
“不能从这里过。”林烨语气凝重,“水里有东西,很多,而且充满了攻击性。像是……被故意布置在这里的防卫力量。”
“山鬼”脸色一沉:“绕路?”
林烨摇了摇头,系统感知沿着河流上下游延伸。
上游是更加陡峭的峡谷,下游则逐渐进入一片地势低洼、遍布沼泽的区域,同样危机四伏,而且绕行会耗费大量时间和体力。
“这条河,像是‘蜂巢’外围的一道天然防线。”
林烨分析道,“上下游恐怕都有类似的布置。强攻或远绕,都不是好选择。”
他闭上眼,再次将感知深入水中,这一次更加细致。他不再仅仅关注那些充满敌意的生物,而是尝试分析整条河流的水文结构、流速变化以及河床的形态。
【渔讯洞察系统】在极限催动下,将复杂的流体动力学数据与生物分布图叠加。
渐渐地,林烨发现了一丝异常。
在河流中段,靠近右岸的一处地方,水下似乎存在一个**相对平缓的回流区**,那里的攻击性生物分布也略显稀疏。
更关键的是,系统捕捉到从那片河床底部,隐隐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地下暗河同源的污染能量渗出。
“那里!”林烨指向那个方位,“水下可能有暗河入口,或者人工修筑的泄水通道!
那里的水流和防卫都相对薄弱,可能是条路径!”
“山鬼”顺着他的指引看去,那边河岸植被异常茂密,藤蔓垂落,几乎与水相接,确实像隐藏着什么。“
你确定?万一判断失误,掉进这种河里,神仙难救。”
“七成把握。”
林烨坦诚道,“这是目前看起来最可行的方案。我们可以尝试制作简易木筏,利用回流靠近,然后潜水下去探查。”
“山鬼”盯着那湍急的河水看了半晌,又看了看手中依旧失灵的电子设备,最终咬了咬牙:“干了!总比在这里干耗着强!”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利用“山鬼”的弯刀和林烨辅助,砍伐了一些相对轻韧的木材和坚韧的藤蔓,迅速捆扎成一个简陋但结实的木筏。
推动木筏下水,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了他们的裤腿。
木筏在激流中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散架。
“山鬼”用长杆奋力支撑,控制方向,林烨则半蹲在木筏上,全力维持着系统感知,指引着通往那片回流区的路线,同时警惕着水下的动静。
果然,当他们靠近回流区时,系统警示的强度明显下降,水下的那些红色光点虽然依旧存在,但攻击欲望似乎不那么强烈,更像是在执行固定的巡逻任务。
“就是这里!准备下水!”林烨低喝一声,率先将特制的呼吸器塞入口中,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翻身潜入浑浊的河水中。
“山鬼”紧随其后。
水下能见度极低,不足半米。
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水流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
林烨强忍着不适,睁大眼睛,依靠系统提供的“生物雷达”和那丝污染能量的指引,如同黑暗中的盲人,摸索着向前。
他手中的短棍微微发光,散发出柔和的净化力场,驱散着靠近的小型危险生物,如同一个微弱的水下灯塔。
潜行了约十几米,前方果然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隐没在河床下的岩壁中,直径约一米多,浑浊的河水正缓缓流入其中。
那丝污染能量的源头,正是来自这个洞口!
林烨心中一喜,正要招呼“山鬼”,系统却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侧后方,一个原本处于“巡逻”状态的巨大红色光点,似乎察觉到了净化力场的存在,猛地转向,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冲来!
那东西在水下的速度惊人,带着一股蛮横的杀意!
林烨来不及多想,猛地转身,将短棍横在胸前,能量瞬间激发!
一道无形的震荡波在水中扩散开来!
几乎同时,一个庞大的、布满暗色鳞片的狰狞头颅从浑浊中冲出,张开了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狠狠咬向林烨!
是变异巨骨舌鱼?
还是某种鳄鱼杂交体?
林烨无暇分辨,只能将全部力量灌注于短棍,迎了上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水下响起。
林烨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撞得向后倒飞,重重砸在洞口的岩壁上,气血一阵翻涌。
那怪物也被能量震荡波逼退,但显然没有受到重创,在水中灵活地转身,准备再次发动攻击!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侧方切入!
“山鬼”手持廓尔喀弯刀,精准而狠辣地一刀劈在怪物相对脆弱的鳃部!
暗红色的血液瞬间弥漫开来,染红了周围的河水。
怪物吃痛,发出一声无声的嘶吼,剧烈挣扎起来。
“走!”“山鬼”一把拉住林烨,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那个黑黢黢的洞口。
两人奋力向内游去,将受伤发狂的怪物和那片被血水染红的区域甩在身后。
洞内狭窄而黑暗,水流相对平缓。
游了不知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并且空气也变得可以呼吸。
两人奋力浮出水面,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的地下甬道之中。
甬道墙壁上镶嵌着发出惨淡绿光的荧光条,一直延伸向深处。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生物培养液混合的刺鼻气味。
林烨抹了把脸上的水,和“山鬼”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他们突破了最外围的水域防线。
“蜂巢”,就在前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完)(每天18:30-19:30更新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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