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槊握着玉瓶的手指,猛地收紧,瓶身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头的震动。
陈槊抬眼看向太上老君,见对方拂尘轻扫过八卦炉,炉中丹火骤然腾起半尺高,映得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忽明忽暗。
陈槊喉结滚动,“以假换真?”
“六耳猕猴与悟空本是同源,神通无二,若真让他顶替西行,佛门岂会察觉?”
老君指尖敲着炉沿,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察觉又如何?”
“六耳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他本就是佛门中人,佛门若不认他,便是打了自己选徒的脸。”
陈唯一御风剑突然轻鸣:“可那六耳猕猴……。”
太上老君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看透世情的淡漠,“世间生灵,谁又能真正脱离因果,六耳猕猴乃是上古生灵,被一句法不传六耳,断了修道之路。”
“要不是西游开启,佛门需要他,他现在也只会基础的吐纳,哪有现在的一身本事,他要的是果位,得天地认可。”
“你们要做的,就是在我们各取所需之时,把真的悟空带回来。”
任凤摩挲着玉瓶上的云纹:“那西游功成之日,长安城讲经……”
“到时候,便是你们传道之时。”老君打断她的话,拂尘指向殿壁,画面陡然切换。
长安城内,大雁塔高耸入云,玄奘身披袈裟立于塔顶,万千信众跪地朝拜,佛光如金雨般洒落,竟隐隐压制了,长安上空的龙气,这便是未来的画面。
老君的声音沉了几分,“佛门借西行传遍经义,收揽人心,若让他们如此顺遂,三界平衡迟早崩塌。”
“你们带回来孙悟空出现,便是在佛门最风光时,插一根刺。”
陈雄一直沉默,此刻间突然开口:“老师!孙悟空肯跟我们走吗?他虽对佛门不满,却重师徒情谊,未必愿舍弃唐僧。”
“他会的。”老君语气笃定,拂尘一扬,画面中出现了,孙悟空在菩提祖师门下,学习神通法术的画面。
陈槊想起了孙悟空在白骨岭,为他们出头时的模样,那声“俺老孙就没过个好日子”里的愤懑,此刻终于有了落点。
陈槊将玉瓶收入怀中,起身拱手:“弟子明白了。只是……我等何时下界。”
太上老君望向殿外云海,“快了。”
“悟空与玄奘的师徒情分,本就是佛门刻意维系的绳索,如今被你们搅得松动,六耳猕猴也该出来了。”
太上老君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八卦图案,“持此令牌,可找到六耳猕猴的巢穴,去罢。”
陈槊接过令牌,只觉入手沉重,仿佛握住了千斤因果。
老君的目光陡然锐利,“记住。”
“六耳猕猴善变,西游结束后,不想在佛门待了,道门允许他位列仙班。”
陈唯一皱眉:“他会信吗?”
“他必须信。”老君拂尘一落,殿壁上的画面尽数消散。
“因为他最想要的,从来不是取经功成,而是被三界认可的‘果位’。”
四人辞别老君时,丹园里的仙草正泛起晨光。
陈槊回头望了眼兜率宫主殿,见那扇朱门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忽然明白了。
太上老君本就没指望他们,能真的破坏西游,而是想给佛门添堵,杀招在最后的传法上。
陈槊握紧青铜令牌,方天画戟的紫电,在晨光中悄然亮起,“咱们得赶在,六耳猕猴去找悟空之前,先见他一面。”
任凤焚天珠腾空,金焰如指路明灯:“我倒要看看,这能以假乱真的猴子,究竟有几分能耐。”
陈雄扛起撼天锤,步伐比来时更沉:“若他不肯合作呢?”
陈槊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佛门能利用悟空,我们也能利用六耳——这场博弈,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四道身影化作流光冲出兜率宫,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动应对的变数,而是主动落子的棋手。
陈槊等人寻着令牌,来到一处裂隙之处,此处妖气与罡风,交织成了混沌的旋涡。
陈槊四人踏在嶙峋的黑石上,脚下传来细微的碎裂声,仿佛踩在无数碎裂的镜像上。
前方云雾翻腾处,一道身影渐渐凝实——金毛碧眼,身着锁子甲,手持随心铁杆兵,连那桀骜不驯的神态,都与孙悟空一般无二。
“来者何人?敢闯俺的地盘?”六耳猕猴咧嘴一笑,随心铁杆兵在掌心转了个圈,棒端的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陈槊上前一步,青铜令牌在掌心亮起:“道门中人,特来谈一笔交易。”
“交易?”六耳猕猴挑眉,火眼金睛扫过四人,突然嗤笑出声。
“你们是想让俺,替那只蠢猴子去取经?别做梦了——他的名声,他的师父,他的西行路,俺一点也不稀罕!”
陈槊指尖轻叩令牌,令牌上的八卦纹路流转出道韵,“你稀罕的是果位,是天三界的认可,不是吗?”
“佛门许不了你名分,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猴子’。”
“但道门可以给你——只要你替他走完西行路,功成之日,你要是不想加入佛门,道门可以给你果位,三界之内,再无人会因为,‘法不传六耳’这句话,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六耳猕猴的随心铁杆兵,猛地往地上一顿,震得黑石纷飞。
六耳猕猴眼中闪过一丝动摇,却又很快被戾气覆盖:“俺凭什么信你?”
任凤焚天珠亮起,金焰映出她冷冽的眼神,“太上老君的法旨,够不够。”
陈唯一御风剑轻鸣,剑尖指向裂隙外,“而且。”
“你当真甘心,一辈子躲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那只猴子在外面降妖除魔,名声越来越响,而你,只能在阴影里模仿他——这就是你想要的?”
这句话像是根刺,刺中了六耳猕猴的痛处,六耳猕猴猛地抬头,随心铁杆兵上金光暴涨:
“俺才不是模仿他!俺的神通,俺的本事,哪点比他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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