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皇上的夸赞声还萦绕在殿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跑得满脸通红,跌跌撞撞闯进殿内跪伏在地:“启禀皇上!世子夫人苏氏,方才被太后娘娘传唤至慈安宫,此刻被留在小佛堂抄经,说是要为太后祈福,暂无归期!”
“什么?”言玉瑾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方才还带着稚气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小手攥着棋子的指节都泛了白。
他猛地从棋凳上跳下来,就往殿外冲,嘴里还嚷嚷着:“我要去救娘亲!太后娘娘为什么要留娘亲抄经?!”
方才来的时候已经下起了雪。
电视剧里头让女子跪在冰冷的佛堂里抄经是惯用的手段,老妈一个现代人,怎么受得了?!
皇上眼疾手快,示意身边太监拦住他,温声安抚道:“小瑾别急,太后也是一片好意,许是瞧着苏氏贤淑,想让她在佛前沾染些福气,不会为难她的。”
可玉瑾哪里听得进去,挣着小身子朝皇上拱手,童音里满是急切:“皇上伯伯,娘亲身子弱,这般深冬的天气,抄经怎么受得了?求您让我去接娘亲出来!”
皇上正要再劝,却见原本端坐一旁的萧煜突然撑着轮椅扶手站了起来,动作之急险些带翻轮椅。
他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往日里温润的眸子此刻满是寒意,不等皇上发话便沉声道:“来人!备车!去慈安宫!”
“阿煜!”皇上皱眉起身,“太后那边自有规矩,你这般贸然前去,怕是会落人口实,反而让苏氏为难!”
萧煜却脚步未停,还不忘将玉瑾抱起,声音冷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规矩再大,也大不过人命!”
“放肆!”皇上暴喝一声,“太后不过是留她抄抄经,怎么就到了要人命的地步?”
他脸色阴沉,又问了一句,“再者说,你以什么身份去要人?”
萧煜脚步果然顿住,指节因攥紧轮椅扶手而泛白,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十分难看。
是啊,太后只说是留她抄经,他若说怀疑太后欲加害苏奕晴,也得拿出证据来。
何况,他是凌王,苏奕晴又是言家世子夫人,他实在是没有立场去救人。
皇上见他停下,脸色稍缓,却仍沉声道:“不是朕拦你,是皇家规矩容不得半点逾矩。你若真为她好,便该三思而后行。”
“三思?”沉默一瞬,萧煜突然低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自嘲,“等臣思前想后,等她在佛堂冻出好歹,或是跪出意外,皇兄再允臣去救吗?”
他刚才清清楚楚感受到,一听说她被留下抄经,他的心就疼得不行。
皇上脸色不愉,“阿煜,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话说得实在逾矩。
玉瑾心急如焚,老妈是现代人,怎么能忍受这佛堂抄经之苦?
而且,他总有一种预感,太后把老妈困在佛堂,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听闻前段时间太后寿宴老妈出主意替宫里赚得个盆满钵满,按说太后对老妈不说感激但也不会为难才是。
所以眼下太后把老妈留下抄经,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猫腻。
他挣扎着从萧煜怀里滑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身子挺得笔直:“皇上伯伯!娘亲身子骨不太好,这深冬夜里在冰冷的佛堂抄经,真的会出事的!”
他说着,眼泪就滚了下来,却强忍着没哭出声,“我不想娘亲受苦……要是娘亲有万一,我就没有娘亲了……呜呜……”
孩子的哭声最是戳人,皇上看着地上小小的身影,脸色彻底缓和下来。
他叹了口气,看向萧煜,“阿煜,若是你一定去救人,你总得给朕一个合理的理由?”
萧煜闭眼沉默片刻,转身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字条,递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接过来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玉瑾竟是萧煜的儿子?!
又看了看玉瑾,见他果然有三分像萧煜幼时的模样。
玉瑾咬了咬牙。
这老爸虽说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眼下敢把他的身世捅到皇帝面前,还算有点儿男人样。
这老爸,能处。
萧煜又开口道,“皇上有所不知,苏氏奕晴与苏棠,即臣的侧妃,乃是同母异父姐妹,且二人出嫁前便十分不睦。前两次她与玉瑾遇袭,都与苏棠有关。那最后一次,借用的,还是太后暗卫。”
皇上震惊道,“当真?!”
“千真万确!”
皇上再不犹豫,走到萧煜身边,沉声道:“朕陪你们去。但你记住,到了慈安宫,一切听朕的安排。”
他就算管得再宽也不愿管争风吃醋这种小事,但涉及到利用太后手里的暗卫,那就不是小事了。
萧煜眼中瞬间燃起光亮,连忙拱手:“谢皇兄!”
他弯腰抱起玉瑾,声音温柔了些,“别哭,叔叔和皇上伯伯一起去接你娘亲。”
玉瑾沉稳地点头,小手紧紧抱住萧煜的脖子。
一行人匆匆出了御书房,銮驾与轮椅并行,朝着慈安宫的方向而去。
……
慈安宫小佛堂内,苏奕晴正拢紧了衣襟,指尖冻得有些发紫,面前微弱的烛火跳跃着,映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鼻尖突然钻入一缕焦糊味。
起初她以为是炭火燃尽的余味,可那味道越来越浓,夹杂着织物燃烧的呛人气息。
她猛地抬头,只见佛堂西侧的帐幔不知何时已燃起了火苗,橘红色的火舌正顺着帐幔往上窜,眨眼间就舔到了房梁上悬挂的经幡。
“不好!”苏奕晴心头一沉,瞬间明白这绝非意外——帐幔远离炭盆,且方才她检查过四周并无明火,定是有人故意从西侧那边的窗口把明火投进来!
她扑到门边用力拉门,却见门也被锁死。
她用力拍打门板,嘶吼道:“开门!着火了!快开门!”
可门外静悄悄的,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越来越响,浓烟从西侧飘过来,呛得她剧烈咳嗽。
她知道指望门外的人开门已是奢望,苏棠既然敢纵火,必然早安排好了人守着,就是要将她困死在这火海里。
这苏棠当真这般胆大,居然敢在太后宫里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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