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仙镇的晨雾总带着松木的清香,可今日的雾却裹着股化不开的腥气。林风勒住缰绳,赤焰妖鼠从他肩头窜起,火红色的皮毛在雾里亮起团暖光,鼻尖急促地抽动——这气味它在骷髅山的魔窟里闻过,是被魔气浸透的血肉腥。
“放慢速度。”林风低声道,木系灵力顺着缰绳漫延开,路边的野草突然疯长,缠向马蹄脚踝。王铁柱刚要发问,就见那些草叶接触到雾气的地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成了焦黑的碎末。
“他娘的,魔气都飘到这儿了?”王铁柱的裂金斧“噌”地出鞘,斧刃上的金光在雾里劈开条通路,“上个月路过时还好好的,张婶家的孙子刚学会叫我叔叔呢。”
苏婉儿已取出水镜,镜面在雾里泛起涟漪,映出镇口的景象:往日迎客的石牌坊歪斜着,柱身上爬满黑色的藤蔓,几个穿粗布衣裳的镇民倒在牌坊下,一动不动。
“别冲动。”林风按住王铁柱的斧柄,从行囊里取出清心玉。这枚紫霞真人所赠的法宝刚接触雾气,就发出细碎的银光,那些缭绕的黑雾像活物般往后退了退,露出被侵蚀得发黑的石板路,“是蚀骨魔雾,能化灵力,直接冲进去会中招。”
陈石突然拍了拍玄土熊的背。这只土黄色的巨兽往前几步,厚重的熊掌往地上重重一按,土系灵力顺着地面铺开,青砖缝里立刻冒出排排土刺,将雾气挡在刺墙之外。“我布了‘地脉屏障’,能暂时挡住魔气,”他瓮声瓮气地说,视线扫过那些倒在牌坊下的镇民,“但撑不了太久,得尽快找到源头。”
林风翻身下马,将清心玉揣进怀里,木系灵力顺着指尖注入地面。枯萎的野草根部突然抽出新芽,这些带着翠色灵光的草叶穿透黑雾,在镇口织成道绿色的帘幕。“跟着草叶走,它们能避开魔气最浓的地方。”他回头叮嘱,却见苏婉儿正蹲在牌坊下,手指轻轻拂过个倒地镇民的手腕。
那镇民的皮肤已泛出灰黑,可脖颈处还留着圈淡红——是被人拖拽的勒痕。“不是被魔雾直接害死的,”苏婉儿抬起头,水镜里映出镇内的景象:几条主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黑雾在屋顶盘旋,像群等待喂食的鸦雀,“是被掳走了,这些人大概是反抗时被杀的。”
王铁柱突然低喝一声,裂金斧朝着左侧的雾团劈去。金光过处,黑雾里传来声尖利的嘶鸣,一只半人高的魔化野狗跌了出来,它的皮毛早已脱落,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流脓的伤口,嘴里淌着黑色的涎水。
“还有活物。”王铁柱的斧刃压在野狗脖颈上,却发现这畜生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凶光,只有片浑浊的灰,“娘的,被魔气控了心智。”
林风上前按住他的手腕,木系灵力化作道绿线探入野狗体内。那野狗突然剧烈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哀鸣,黑色的血液顺着七窍涌出,最终瘫软在地,尸体迅速干瘪,成了堆焦灰。“没救了,”他收回手,指尖沾着的黑血正发出“滋滋”的声响,“魔气已经蚀了它的魂魄。”
穿过牌坊时,赤焰妖鼠突然窜到一家杂货铺的屋檐下,对着门板后的阴影龇牙。林风示意众人噤声,自己则悄悄绕到铺子侧面,从破窗往里瞧——货架东倒西歪,米缸翻在地上,几个穿黑袍的人影正将捆好的镇民往麻袋里塞,为首那人手里把玩着块黑色令牌,上面刻着截教的骷髅符文。
“截教的杂碎!”王铁柱气得发抖,斧柄在掌心攥出红痕。苏婉儿已悄悄绕到屋后,水系灵力顺着墙根漫延,地面很快结起层薄冰,将后门牢牢冻住。陈石的玄土熊则趴在地上,土系灵力顺着门缝往里钻,在那些黑袍人脚边织成张隐形的土网。
林风打了个手势,清心玉突然掷向空中,银光暴涨,瞬间驱散了铺内的黑雾。黑袍人惊呼着转身,却见王铁柱的裂金斧已劈到眼前,金光劈开一人的黑袍,露出底下泛着黑气的皮肤——是被魔气侵蚀的截教弟子。
“抓住活的!”林风大喊着冲进铺内,木系灵力化作藤蔓缠住两人手腕。那两人挣扎着念动咒语,周身竟冒出黑色的火焰,藤蔓瞬间被烧得焦黑。苏婉儿及时泼水,冰雾炸开,将火焰浇灭的同时冻住了他们的双脚。
“说!你们把镇民带去哪里?”王铁柱的斧头架在为首那人的脖子上。那人却突然笑起来,笑声嘶哑得像破锣:“带去骷髅山……给我主做祭品……你们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话音未落,他突然猛地低头,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尖。林风察觉不对,伸手去挡,却只撕下他半片衣袖——那人七窍流血,身体迅速僵硬,竟服毒自尽了。
“该死!”王铁柱一脚踹翻旁边的货架,陶罐碎裂的声响里,突然传来地窖方向的呜咽。陈石扳开地窖门的锁,玄土熊探下头嗅了嗅,发出低沉的呜咽——里面挤满了瑟瑟发抖的镇民,大多是老人和孩子,身上都缠着淡淡的黑气。
“林小子!快来看看张婶!”王铁柱的声音带着慌。林风跑过去,见杂货铺的张婶瘫在角落里,脸色青黑,呼吸微弱,手腕上有圈牙印,黑色的血正顺着伤口往心脏方向爬。
“是魔气入体。”林风立刻取出清心玉按在她伤口上,同时催动木系灵力,翠绿色的灵光顺着她的经脉游走,试图逼出黑气。可那黑气异常顽固,每退一寸,张婶的身体就剧烈抽搐一下,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
“用这个。”苏婉儿递过来个瓷瓶,里面装着凤凰山的“凝神露”。林风将药液滴在清心玉上,灵光突然变得粘稠,像层胶一样裹住黑气,一点点往外拽。半个时辰后,当最后一缕黑气被拽出伤口,化作青烟消散时,张婶终于咳出口黑痰,缓缓睁开了眼。
“谢……谢谢你们……”她抓住林风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那些黑衣人……说要把镇上的人都带去骷髅山……说是要给什么‘大人’献祭……”
林风心里一沉。截教用凡人献祭,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测试魔气了。他让陈石加固地脉屏障,又让苏婉儿用水镜探查镇内情况,自己则带着王铁柱挨家挨户搜查。镇子里空得吓人,只有几只被遗弃的猫狗躲在屋檐下,见了人也不敢出声。
在镇西头的粮仓里,他们找到更多被捆的镇民。陈石用玄土熊的灵力在粮仓周围布下土盾,苏婉儿则用水系法术净化空气里的魔雾。林风挨个儿给镇民检查伤势,发现大部分人只是被迷晕,只有少数几个反抗激烈的受了伤。
“得尽快把他们转移出去。”林风望着窗外越来越浓的雾,“这屏障撑不了半天。”
王铁柱正想说什么,突然竖起耳朵:“有动静。”
众人立刻屏息。雾气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铁链拖地的“哗啦”声,越来越近。苏婉儿的水镜里映出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口冷气——十几个身高近丈的魔化傀儡,正推着辆辆囚车往镇中心走,每个囚车里都挤满了镇民,傀儡的眼睛里燃烧着绿色的火焰。
“是截教的‘骨傀儡’,”陈石的声音发紧,“用死人骨头和魔气炼的,刀枪不入。”
林风看向粮仓里的镇民,最小的孩子才刚会走路,正抱着母亲的脖子小声哭。他摸了摸怀里的木灵珠,这是清虚道长托付的秘宝,本应尽快送往凤凰山,可现在……
“铁柱,你带妇孺从东门走,往终南山方向,那里有师门的人接应。”林风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平静,“陈石,你用土盾护着他们,到了安全地方就发信号。”
“那你呢?”王铁柱急了,“你想一个人留下?”
“我和婉儿留下拖延时间。”林风指了指粮仓的地窖,“这里有地道通往后山,你们从那儿走。”他将木灵珠塞给王铁柱,“这东西比我重要,一定要送到凤凰山。”
王铁柱还想争辩,却被林风按住肩膀。他从未见过林风这样的眼神,平静里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苏婉儿已默默站到林风身边,水镜在她掌心旋转,映出傀儡的动向:“东面有三只傀儡守着,我用水牢困住它们,你们趁机走。”
陈石没说话,只是拍了拍玄土熊的背。那巨兽低吼一声,用熊掌在地上刨出个大洞,露出底下幽深的地道。镇民们互相搀扶着往下走,张婶经过林风身边时,把个装着干粮的布包塞给他:“孩子,活着回来。”
雾气里的脚步声更近了。林风最后看了眼地道入口,转身和苏婉儿并肩站在粮仓门口。赤焰妖鼠蹲在他肩头,毛发因愤怒而竖起,苏婉儿的指尖凝结出冰棱,反射着清心玉的银光。
“准备好了?”林风问。
苏婉儿点头,嘴角却扬起抹笑:“别忘了,我可是水系弟子,玩水的,最擅长拖延时间。”
第一只骨傀儡撞破粮仓的木门时,林风突然将清心玉抛向空中。银光炸开的瞬间,苏婉儿的冰棱如暴雨般射出,在傀儡身上裹上层厚厚的冰壳。林风则趁机催动木系灵力,粮仓周围的杂草疯狂生长,像条巨蟒般缠住傀儡的腿。
“吼——”傀儡眼里的绿火暴涨,冰壳和杂草瞬间被魔气烧成灰烬。可就在这时,王铁柱发来了传音符,只有简单两个字:“走了。”
林风笑了笑,拉着苏婉儿往后退。赤焰妖鼠喷出道火线,暂时逼退傀儡,两人转身跃出后窗,消失在茫茫雾气里。他们身后,骨傀儡的怒吼和铁链声在空荡的镇子里回荡,而在镇子东边,一道土黄色的屏障正护着群逃难的镇民,缓缓驶向终南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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