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山的晨雾还未散尽,林风已背着简单的行囊站在山脚下。身后,那片曾见证他与紫霞真人师徒情谊的桃林正簌簌落英,粉色花瓣沾在他的粗布衣衫上,像未干的泪痕。
“师父,弟子去了。”他对着云雾缭绕的山巅深深叩首,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昨夜真人将那只巴掌大的赤焰鼠塞进他怀里时,绒毛里还藏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那是他初学炼丹时,把硫磺错当成硝石,炸了丹炉后,真人笑着塞给他的赔罪礼。此刻小兽正蜷在他胸口,鼻尖蹭着他的衣襟,发出细微的呜咽。
林风起身时,腰间的青铜令牌硌得胯骨生疼。那是真人连夜给他铸的门派召集令,正面刻着“青云”二字,背面是朵含苞的莲,边缘还留着未打磨光滑的毛刺。“此去门派聚集地,需过黑风岭、渡断云河,”真人的话犹在耳畔,“凡俗修士多如过江之鲫,切记藏好赤焰鼠的灵韵,莫要轻易显露修为。”
他攥紧令牌,转身踏入密林。晨光透过枝叶在地上织出斑驳的网,赤焰鼠忽然从怀里探出头,小爪子指向左侧的岔路。林风会意,那是条猎人踩出的小径,虽崎岖却能避开山匪常出没的官道。这小兽自三个月前被他从捕兽夹救下后,便总在关键时刻给他指引,想来是通灵性的。
行至午时,天空忽然暗了下来。原本晴朗的日头被乌云吞得干干净净,狂风卷着枯叶迎面扑来,打在脸上生疼。林风加快脚步,刚拐过一道山弯,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瞬间连成白茫茫的雨帘。
“得找个地方避雨。”他护着怀里的赤焰鼠,目光扫过四周。不远处的山坳里立着座破败的山神庙,断了半截的神像被藤蔓缠得严实,只有供桌还算完好。林风刚冲进去,身后的雷声便炸得山响,震得庙顶的碎瓦哗哗往下掉。
他将行囊垫在供桌上,抱着赤焰鼠坐下。小兽抖了抖湿透的绒毛,突然跳到地上,用爪子刨着神像底座的泥土。林风疑惑地凑过去,发现那里竟嵌着块巴掌大的墨玉,雨珠落在玉上,竟顺着纹路凝成细小的水流,在暗处泛着微光。
“这是……聚灵玉?”林风心头一动。真人曾说过,天地间的灵气会顺着特殊的玉石纹路流转,若能感悟其道,便能踏入引气之境。他盘膝坐下,指尖轻触墨玉,冰凉的触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雨势越来越大,庙外的山风呜咽着像鬼哭,庙内却异常安静。林风闭上眼,试着按照真人教的法门吐纳,鼻息间渐渐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清气——那是雨水冲刷过山林后,混杂着泥土与松针的味道,竟与体内微弱的气息隐隐呼应。
赤焰鼠蹲在他脚边,忽然吱吱叫了两声。林风睁眼时,正看见墨玉上的水流汇成细小的漩涡,每转一圈,周围的空气便似乎凝重一分。他想起真人说的“气行周天”,试着引导体内那点微薄的气感,顺着漩涡的轨迹流转。
起初那气感像条顽皮的小鱼,总在经脉里乱窜,撞到手腕处的旧伤时,还会传来针扎似的疼——那是去年为采悬崖上的灵草,被毒蛇咬伤留下的疤。林风咬着牙凝神,想象着自己是山间的溪流,遇石则绕,遇洼则聚。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小。林风忽然觉得眉心一阵温热,体内的气感竟顺着墨玉的纹路,在丹田处凝成了个小小的气旋。他猛地睁眼,正看见赤焰鼠仰着头,小爪子指着庙外——雨停了,一道彩虹正架在黑风岭的山口,七彩光晕里,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流转。
“我……入了引气初阶?”林风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三个月来,他每日天不亮就去后山打座,指尖磨破了不知多少层皮,今夜竟在这破庙里,借着一场暴雨、一块残玉,误打误撞窥得门径。
赤焰鼠跳上他的肩头,用脑袋蹭他的脸颊。林风笑着摸了摸小兽的背,目光落在供桌旁的行囊上。那里除了干粮和水,还有真人塞给他的一本《青云入门诀》,书页里夹着片干枯的桃花——那是去年桃花盛开时,真人折给他做书签的。
他将墨玉小心收好,起身时发现天色已近黄昏。夕阳从庙门的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里飞舞,像天地间游荡的灵气。林风整了整衣襟,腰间的青铜令牌在余晖里闪着光。
“黑风岭还在前头呢。”他对赤焰鼠说,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前路或许依旧崎岖,但此刻他的体内,已有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点微光,足以照亮接下来的路。
走出破庙时,晚风带着雨后的清冽扑面而来。林风抬头望了眼渐暗的天色,紧了紧怀里的小兽,迈开脚步向黑风岭的方向走去。身后,那座破败的山神庙在暮色里渐渐隐去,只有那块嵌在神像底座的墨玉,还在暗处静静流转着微光。
喜欢问道:玄门劫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问道:玄门劫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