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山风压着树梢往沟里灌。王二狗蹲在罗令家后坡的石坎上,手电筒关了,只用夜视仪扫着柴房墙角。他刚带人绕完北岭第二圈,脚底踩到一截断枝,低头一看,灌木丛被踩倒了一片,断口还泛着湿痕。
他没出声,掏出对讲机,拇指按住发送键:“晓曼,封门预案启动,柴房西北有脚印,新踩的,往屋后去了。”
对讲机那头静了两秒,传来赵晓曼压低的声音:“收到。钟马上响。”
王二狗把对讲机塞回腰带,朝身后两个队员打了个手势。一人原地警戒,另一人跟着他猫腰贴着坡壁往前挪。月光斜照在柴堆上,影子拉得老长。他眯眼一扫,忽然停住——墙角那堆干柴边,躺着个铁皮桶,盖子歪在一边,桶口泛着油光。
他蹲下身,指尖蹭了点桶边的液体,凑到鼻尖一闻。汽油。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回头低吼,“留一个盯桶,另一个回村敲钟,快!”
他自己带着剩下那人摸到柴房后窗,贴墙听动静。屋里没声,但窗台下有两道鞋印,直通屋后小路。他掏出手机拍了照,刚要发定位,远处村口的钟响了。
铛——铛——铛——
三声短,两声长。这是“外敌近村”的信号。
王二狗立刻吹响竹哨。三短一长,巡逻队集结令。
不到三分钟,东头坡道闪出三道人影,手里都提着绑了铃铛的竹竿。西边林子里又钻出四个,两人一组,迅速在坡口摆开阵型。竹竿插进土里,尖头朝外,横拉绊绳,绳上系着空铁皮罐。这是罗令按梦里图景改过的竹阵,七拐八弯,专卡腿。
王二狗站到阵后一块石头上,扫视四周。他知道对方还没点火,不然风早就把味送出去了。现在人还在,油刚泼,火种没落。
他盯着柴堆边缘那片湿印,心里算着时间。钟响到现在不到五分钟,对方要是聪明,该撤了。可要是狠,就得赌村民反应慢。
他没等太久。
坡下林子一阵晃动,三个黑影从灌木里冲出来,手里拎着打火机和油壶。最前面那人一脚踢开柴堆,正要泼油,王二狗大吼:“放阵!”
竹竿同时压下,绊绳绷紧,铁罐哗啦作响。三人被逼得一顿,其中一个转身想跑,被一根弹起的竹枝抽中膝盖,踉跄倒地。
“别让他们近屋!”王二狗跳下石头,带着两人从侧翼包抄。
对方反应也快,摔地那人立刻翻身爬起,从腰里抽出一把短棍,朝最近的村民捅去。那人举竹竿格挡,咔的一声,竹竿断了半截。
王二狗冲上去一脚踹中那人手腕,油壶飞出去,砸在石头上,油洒了一地。另两人背靠背站着,一人挥棍,一人举着打火机,火苗一闪,被风扑灭。
“你们是什么人?”王二狗喘着气,竹竿横在胸前。
没人答话。三人往后退,想往侧崖跳。那边坡陡,下去就是乱石滩,跳下去能活,但会摔断腿。
王二狗突然想起罗令教过的一句话。他深吸一口气,冲着阵外大喊:“地脉闭,邪不入!”
话音落,所有村民齐声跟着喊:“地脉闭,邪不入!”
声音在山谷里撞了几下,竹阵节奏一变,四根主竿同时压下,逼得两人退了半步。那个举打火机的愣了一下,手一松,打火机掉进草里。
就在这时,罗令从坡上跑下来,手里拎着一根长竹竿。他没喊,也没冲,直接挡在侧崖边上,盯着那个想跳崖的家伙。
那人抬头看他,眼神闪了一下。
罗令把竹竿往地上一顿:“赵崇俨让你们烧的,是房子,还是真相?”
那人张了张嘴,没出声。王二狗从背后扑上来,一记扫腿把他放倒,反手按住肩膀。
剩下两个见势不妙,转身往林子钻。村民举着竹竿追了几十米,眼看他们消失在坡底,才停下。
王二狗把地上那人翻过来,搜出身上的手机和一张折叠的纸。纸上画着青山村简图,几个红圈标在文化站、校舍和罗令家。
“认得字不?”他踢了那人一脚。
那人闭着眼,不说话。
罗令蹲下,翻开那张图,指了指柴房的位置:“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石门,怕我们继续查。”
王二狗啐了一口:“所以想一把火烧了证据?”
“烧的不是证据。”罗令站起身,看着还没散的竹阵,“是怕我们继续看见。”
天快亮时,村民陆续回村。赵晓曼在文化站门口等着,手里拿着巡逻队的记录仪。她把昨晚拍到的画面投在墙上,画面里三个黑影往柴堆泼油,其中一个抬手看表,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七分。
“他们选这个点,是因为巡逻换班间隙。”她指着屏幕,“但他们不知道,我们从昨天开始,改成双线轮巡。”
有人问:“要不要把东西藏进山里?万一他们再来?”
赵晓曼摇头:“藏了,他们还是会来。我们藏一次,他们烧十次。可只要我们还在,他们就烧不垮。”
罗令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袋白石灰。他走进来,把石灰倒进一个旧铁桶,用木棍搅了搅,然后走到外面,在文化站墙根画了个圈。圈不规则,像是随手划的,但每一笔都压着地缝走。
“门没开。”他说,“但我们守住了。”
没人说话。几个孩子蹲在台阶上,手里抱着从家里带来的老碗、旧秤、铜锁。一个小女孩举起一个褪色的布包:“罗老师,这是我奶奶压箱底的嫁妆单,你要不要看?”
罗令接过,打开,里面是张泛黄的纸,字迹歪斜,写着“光绪二十三年,田产七亩,牛一头,铜镜一面”。
他抬头看她:“你奶奶还留着?”
“她说,这是根。”小女孩认真说。
罗令把纸折好,放进胸前口袋。
王二狗走过来,递上那张带红圈的图:“这玩意儿,要不要报上去?”
“不急。”罗令看着后山方向,“他们既然敢来,就不会只来一次。等他们再动,我们再动。”
“可人抓了,不怕他们咬出来?”
“他们不会咬。”罗令摸了摸胸口的残玉,“赵崇俨的人,宁可坐牢,也不会认栽。”
赵晓曼走过来,低声问:“你昨晚……梦见什么了?”
罗令没答。他站在石灰圈边,手按在玉上。玉是温的,像有东西在轻轻推。
他知道梦快来了。
可他不能在这里等。
他转身走进文化站,从柜子里取出一张新纸,铺在桌上。那是他昨晚画的石门结构图,背面写着“入口三危:气闭、塌方、符启”。他拿起笔,在旁边加了一行小字:“守门人,不止一个。”
王二狗凑过来看:“写啥呢?”
“备着。”罗令把纸折好,塞进抽屉,“下次开会用。”
赵晓曼站在门口,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天光。几个妇女已经开始扫地,孩子们在台阶上排队交“老东西”。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把一块刻着“罗”字的木牌放在桌上。
“祖上传的。”他说,“该交给守根的人了。”
罗令拿起木牌,指尖抚过那个“罗”字。刀痕深,年头久。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他拉开抽屉,把木牌和那张结构图放在一起。
然后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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