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纵然能得乌氏倮倾囊相赠,数十万乃至近百万头牲畜,面对如今大秦庞大的人口基数,仍显杯水车薪。
要知道,如今的大秦早已吞并六国,治理的对象不再仅限于旧秦之地的百姓。
若只顾老秦人,或许还能勉强分得些许实惠;可若是放眼整个天下,涵盖原六国千千万万黔首,则这点牲畜远远不够分配。
而大秦绝不能厚此薄彼。
毕竟疆土虽已一统,人心尚待归附。
此时若在民生资源上区别对待,只会埋下隐患,动摇根基。
思忖良久,嬴政仍未觅得良策,只得环视殿中文武,开口问道:
“诸卿可有良策,能在短期内为我大秦增添更多牛羊牲畜?”
“尤其是耕牛,最为紧要!”
群臣一听此问,皆明白圣意所指。
可问题是,谁也拿不出好办法。
国内的牲畜数量本就有限,而最大的牧主乌氏倮又已准备尽数献出所有牛羊。
在这种情形下,哪怕有人想强行征调其他商户,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成群的牲口来。
一时间,满朝文武默然无语,人人低头沉思,殿内陷入一片寂静。
站在朝堂中央的张苍悄然扫视一圈,见无人率先开口,心中略作权衡,觉得此时正是展现才干的时机,便向前一步,躬身禀报:
“启奏陛下,臣有一策,尚不知是否妥当,斗胆陈言。”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了秦始皇嬴政以及满朝文武、诸子百家博士们的关注。
嬴政转目见是新近提拔上来的准九卿张苍出列进言,神情微缓,语气平和地说道:
“张卿但说无妨。”
立于群臣前列的李斯闻言眉头轻蹙,暗自提防——倘若张苍所言欠妥,自己还需及时补救,以免朝议失序。
待众人目光齐聚于己身,张苍并未急于开口,而是默然梳理思绪,确认条理清晰后,才缓缓发声:
“眼下秦国境内,老秦人约在四百万至五百万之间。
若以五人为一户计,则老秦人家户总数大致为八十万至一百万户。”
“若再计入原六国遗民,如今大秦治下百姓总数应在两千五百万至三千万之间。”
“以此推算,全国共计约有五百至六百万户人家。”
“而在老秦人中,能独自拥有耕牛者,估计不足十万户。”
“至于原六国百姓之中,家中有牛者,或可达到五十万户上下。”
“当前我国所需牲畜,尤以牛羊为主,其主要来源仍系乌氏倮。”
“据天幕所示,十余年前乌氏倮便已掌握数十万头牛马羊等牲畜,十余年过去,其所蓄之数恐已逼近百万。”
“不妨取整估算为百万头,其中牛只约占总数的四分之一至三分之一。”
“换言之,牛的数量约为二十五万至三十三万头。”
“扣除尚未成年的牛犊与年迈无力的老牛,实际可用于耕作拉犁的壮年耕牛,大约三十万头左右。”
“此外,天下其他商贾手中或亦持有少量耕牛。”
“虽不成规模,但汇总起来,或可再添五万至十万头。”
“如此合计,大秦短期内所能调动的耕牛总数,当在三十五万至四十万之间。”
“若按每户配一头牛来分配,”
“仅老秦人便无法实现户户有牛,更遑论覆盖原六国百姓。”
“故而臣以为,既然一时难以达成‘户户有牛’之愿,不如暂退一步,改以村落为单位进行调配。”
“若以百户成村计算,则全国约有五万至六万个村落。”
“以现有牛只数量均摊,每个村子可得六至八头耕牛。”
“区区六七头牛,看似不多,却足以显着缓解民间劳力之困。”
“诸如天幕所提之龙骨水车、大转轮筒车乃至高转筒车,通常只需在一村之内建成二三座,便可润泽全村。”
“即便拨出部分牛力用于驱动这些水利器械,每村仍可余下四五头牛专事农耕。”
“也就是说,一头牛大致可承担二十至三十户人家的田亩耕作辅助。”
“虽不能完全代劳,但至少能为这二三十户人家减轻近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体力负担。”
“如此举措,足可安抚民心,缓解民困。”
“往后只需持续从四方蛮夷之地购入或征缴更多耕牛,逐步推进,终有一日可达家家有牛之境。”
张苍的思路很务实——贪多嚼不烂,与其好高骛远追求每家每户都配一头牛,不如脚踏实地一步步来。
先实现一村共用一头牛,再逐步增加,从一村一牛到一村两牛、三牛,循序渐进,最终达成户户有耕牛的目标。
嬴政听完后略作沉吟,随即面向殿中群臣问道:
“诸位以为此策可行否?”
话音未落,李斯便率先出列,拱手奏道:
“陛下,此法甚妥!”
他本就与张苍同出一门,情谊深厚,加之方才边听边思,觉得在当前秦国资源尚有限的情况下,这般分步推进确是稳妥之策,因而毫不犹豫地表示赞同。
不过,他也紧接着补充道:
“只是若依此法施行,这些耕牛便不能归私人所有,暂且只能由整村共同使用,且所有权仍属朝廷统管。”
“如此一来,便与此前设想的‘以劳力换取牲畜’之策有所出入。”
“因此,那项制度需暂缓推行,或加以调整。”
“譬如原先规定,百姓开垦若干亩荒地便可得牛一头。”
“如今可改为:若某村落欲得一头耕牛,则须全村百姓合力开垦相应数量的荒田方可换取。”
李斯言罢,其余文武也陆续开口议论,或附议,或建言。
总体而言,多数人认可张苍的构想,但也普遍认为具体执行时还需稍加完善。
见众臣意见已趋一致,嬴政轻轻点头,旋即转向左丞相隗状与张苍下令:
“此事便交由隗相与张卿主理,务必将分村配牛之策,与李卿所提‘以工换畜’之法有机结合。”
“待天幕演示结束之后,呈上详尽方略予朕审阅!”
隗状与张苍当即躬身领命:
“谨遵圣谕!”
随后,众人视线再度投向天幕,只见太子扶苏与那位名为“相里季”的人物正展示一种名为“吸水筒”的器具。
其虽能抽水喷水,但出水量极小,用于农田灌溉几无实用价值,故而朝臣们并未太过关注。
倒是诸子百家的博士们对此颇感兴趣,尤其对扶苏提出的“水中无气则生压力”、“真空之处自有推力”等说法反复咀嚼。
在他们看来,这背后或许暗藏天地运行的新理,若能参透其中奥妙,或可助人智逼近天机,进一步摆脱对神异之力的依赖。
正在此时,章邯忽然越众而出,朗声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宫中不妨多备些此类吸水筒,以防突发之需。”
此言一出,满殿目光顿时齐聚其身,不少人眼中闪过好奇与探究。
毕竟,章邯也是因天幕中另一个“自己”崭露头角,才被始皇破格擢用之人。
如今见张苍刚献良策便获赞许,他心中也不免萌生几分紧迫感——原本无意争锋,但眼见他人建言立功,自己若始终缄默,久而久之难免被人视为徒有其名。
纵使他本人不以为意,可日后行事若遭同僚轻视、掣肘不断,终究不便。
故而此刻,他也愿挺身而出,略展才识,至少证明自己堪当重任,不负君上与天幕之中太子的青睐。
嬴政闻言微讶,问道:
“哦?何处紧急情形可用此物?”
在他看来,除却孩童戏耍之外,这小小竹筒似乎并无大用。
章邯神色镇定,应声道:
“火灾。”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
“天幕所示之物,不过尺长寸宽,自然难济大事。”
“但若将其放大至六尺乃至一丈长短,口径拓至三寸,辅以人力压动,未必不能将水喷射至十丈开外。”
“退一步讲,哪怕仅能射及五丈,一旦宫室起火,亦足以抢在火势蔓延前扑灭初燃之焰,挽救万千性命。”
“若能将其置于带轮的车架之上,再于后方加设一座储水之箱。”
“宫中一旦突发火患,便可由内侍迅速推动这装有吸水巨筒的车辆,直赴起火殿宇施救。”
“如此,或可有效遏制火势蔓延,减轻灾损。”
“但这仅是微臣对吸水筒的一点粗浅设想,究竟能否成行,尚需墨家与公输家诸位贤者详加推敲。”
听罢章邯所言,秦始皇嬴政目光缓缓移向相里季与公输钧,语气沉稳问道:
“墨家与公输家以为如何?”
“章卿此议,可有施行之理?”
相里季略作思忖,随即颔首应道:
“可行!”
“虽未曾实际打造过此类吸水巨车,然依天幕所示之理推演,章大人所提构想,确有实现之机。”
一旁公输钧亦点头附和:
“射水远近,归根结底在于压力强弱。”
“可在一辆轮车上前置一根长管,于管后连接可往复拉动的推杆,再于管顶设置蓄水之箱。”
“当推杆拉至尽头时,上部水箱即向筒内注水;待筒身注满,由一人执管瞄准火点,两侧再由人力迅疾前推活塞,将筒中之水强力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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