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商君推行变法、确立军功爵制以来,已有百年历史。
若制度本身存在问题,理应在过往百年间逐步显现。
然而百年来,秦国不仅未见弊端,反因军功爵制而士气高涨,锐士如云,六国闻风丧胆。
如今秦国能一统六合,军功爵制功不可没。
如此制度,何来问题?
又或者说,若制度真有缺陷,又如何支撑秦国强盛百年,并最终完成天下一统?
莫非昔日商君真乃旷世奇才,即便制度有瑕,也能使秦国受益百年,直至完成霸业?
“天幕上的太子殿下,此番言辞是否过于冒进了?”
右丞相王绾也细思良久,却未见军功爵制有何不妥,望着天幕上的扶苏,语气中透出一丝疑虑。
虽然众人皆知这位天幕中的太子聪慧过人,见识非凡,但毕竟年仅五岁。
一个五岁稚童,竟直言对秦国的根本制度提出质疑,并称有补充建议与未来隐患。
此事听来,似乎已超出常理所能接受的范畴。
纵然聪慧,也应有限。
“然而,我等皆知天幕上的太子天资卓绝,对世事常有独到见解。”
“他既如此直言,或真察觉到军功爵制中我们未曾注意的隐忧。”
廷尉李斯目光灼灼地盯着天幕,语气坚定地说道。
自从天幕上的扶苏曾称他一声“李师”,李斯便对这位年幼的太子生出几分亲近与信任。
因此,即便此刻太子之言令人震惊,他仍选择相信扶苏的判断。
站在前列的秦始皇嬴政,手中长剑重重一顿于地。
原本隐隐欲起的争论之声,顿时归于沉寂。
嬴政目光扫过群臣,声音冷峻:
“军功爵制是否有弊,诸卿听罢自会知晓!”
“未听其言,便妄加评议,成何体统!”
众臣闻言,皆肃然低头应命。
……
“那暴秦的军功爵制度竟有破绽?”
旧韩之地,张良目光一亮,紧盯着天幕上的扶苏。
军功爵制乃秦国立国之本,若其存在漏洞,或许可以借此动摇秦国根基,引发动荡。
甚至,若能善加利用,推翻秦朝亦非妄想。
但时机稍纵即逝,行动必须迅速。
由于一旦天幕上太子扶苏将军功爵制度的弊端揭示出来,届时暴秦必然会展开补救,设法修正军功爵制度所存在的问题。
正当张良打算深入思考秦国军功爵制度的潜在缺陷时,他却忽然停下了思绪。
因为他猛然察觉到另一个关键点——既然太子扶苏能指出军功爵制度存在问题,
那么天幕中的太子扶苏是否也已经思考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呢?
倘若他不仅指出问题,还同时公开了解决方法,
届时暴君若直接采纳扶苏所提出的对策,来完善军功爵制度,
那么自己眼下所作的推演与谋划,是否还会产生任何意义?
“哼,我就知道这个暴君之子绝不会真正让我有机会削弱秦国!”
张良冷冷一哼,望着天幕上的太子扶苏,面色满是愤然。
自“太子扶苏”出现以来,他所听到的皆是秦国的好消息,却再未听闻任何关于他的利好。
此刻,张良不禁再度怀念起先前那个“长公子扶苏”。
当初“长公子扶苏”登场时,他所看到的尽是扶苏的不利信息,秦国则频频遭遇挫折。
看来,还是那个“长公子扶苏”更“贴心”一些。
【秦王嬴政眉头微挑,虽先前已料到扶苏或许会带来令人意外的惊喜。】
【然而他却未曾料到,扶苏甫一登场,竟直言不讳地指出秦国立国根本——军功爵制度存在问题!】
【这早已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不过,嬴政自幼为质于他国,少年时饱受屈辱,之后颠沛流离返回秦国,成年后又隐忍多年,方夺回王权。】
【虽说未必能做到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至少不会因扶苏一句话便失态失措。】
【于是他神色如常,手指轻叩案几,沉稳地问道:“讲讲看,你所谓的补充建议是什么?”】
【“还有,你所说的军功爵制度未来可能面临的弊端,又是什么?”】
【太子扶苏亦未绕弯,坦然答道:“儿臣认为,如今的军功爵制度,在对士卒的人文关怀方面尚显不足。”】
【秦王嬴政注视着眼前的太子,语气平静地回应道:“一级公士,享俸禄五十石,赐田一顷、宅一所、仆役一名。”】
【“二级上造,享俸禄一百石,赐田二顷、宅两所、牛三头、仆役二人。”】
【“三级簪袅,享俸禄一百五十石,赐田三顷、宅三所,可于马上佩戴丝带为标识,并可在军中享用米一斗、酱半升、菜羹一份、干草半石。”】
【“四级不更,享俸禄二百石,赐田四顷、宅四处,并免除更卒之役。”】
【“五级大夫,享俸禄二百五十石,赐田五顷、宅五所……”】
【“爵位越高,所能享有的待遇也越优厚。”】
【在简要列举了军功爵制度下各等级所对应的封赏后,】
【嬴政方才望着扶苏反问道:“如今,你仍认为军功爵制度缺乏对士卒的关怀吗?”】
【并非他有意贬低他国,抬高秦国,】
【但在嬴政看来,若论对士兵的待遇,秦国在七国之中堪称首屈一指。】
【只要在战场上斩获最低一级的公士爵位,秦国便会立即赐予五十石的年俸禄。】
【建宅所需之人力、物料皆由国家承担,】
【最终为你建起一座占地约三十步见方(约一千七百平方米)的府邸供你居住。】
【同时还赐予百亩良田,并配备一名仆役以供差遣。】
【此外,还可凭借爵位为自身或家人减免罪责,例如若父母触犯秦律成为罪人,也可用爵位换取其释放或降为庶人。】
而这仅是一级公士爵位所享有的待遇,至于二级上造爵位所能获得的各项优惠条件,则是在一级公士的基础上直接翻倍!
即便战死沙场,此等爵位与相应待遇亦可由其子嗣或亲属承袭(前提是未曾因触犯律法而被剥夺爵位)。
正因秦国在七国之中提供了最为优厚的士兵待遇,秦军将士在战场上才如此勇猛无畏、奋不顾身。
也因此,才成就了令六国闻风丧胆的“大秦虎狼之师”!
如此丰厚实在的待遇,难道还称不上是对士卒的关爱与体恤吗?
又或者,空谈的“仁爱”真能胜过这些切实可见的利益保障?
秦王嬴政有把握地表示,若让这些士卒自行选择,
哪怕他们用脚指头来选,也一定会选这些实在的优厚待遇,而非那些虚无缥缈的仁义说辞。
同时,嬴政心中也略感疑惑——
他尚未命扶苏学习儒家经典,巡视关中期间,扶苏也未曾接触过儒门之人,
怎地外出一趟归来,扶苏竟满口说起儒家所谓的“仁爱体恤”来了?
扶苏微微点头,旋即又摇头:“对于那些凭借战功获得爵位的士卒来说,秦国所提供的待遇,确实可称得上是至高的关怀。”
“但那些虽有斩获,却未达到授爵标准的士卒呢?”
“还有那些浴血奋战却身负重伤致残、不得不退出战场,却未获得军功爵位的士卒呢?”
“我认为,对于这些士卒,我们或许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欠缺了应有的仁爱与照拂。”
秦王嬴政闻言亦摇头回应:
“对于斩获未达授爵标准的士卒,军功爵制下,秦国也设有相应的奖赏。”
“而对于那些身负重伤致残、退出战场但未获爵位者,秦国亦有遣散金作为补偿。”
……
秦王之意十分明确:对于那些斩获尚不足以授爵的士兵,
以及那些奋战至伤残而未能获得军功爵位者,
虽未赐爵,但国家亦非全然无赏,亦给予了遣散金等适当补偿。
军功爵制下,秦国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国拼杀的黔首。
这也是军功爵制能够持续运行的根本所在。
当然,相较那些获得爵位者的丰厚待遇,此类补偿确实显得较为微薄。
但也正是因待遇悬殊,才更能激发黔首对爵位的渴望与追求,促使其在战场上更加奋勇杀敌。
这或许正是商君当年设计制度时的有意安排。
因此,若觉得遣散补偿金不够丰厚,便当奋勇杀敌、争取战功,以博得最低一级的公士爵位。
一旦获得爵位,更为优厚的待遇自会随之而来。
同时,评判一事,不仅要看本国如何,也要看其余诸侯国又是如何作为。
正所谓:“好不好,同行衬。”
在秦国,若黔首战死沙场,该给的抚恤金一分不少;
若因伤致残退伍,遣散补偿亦不会缺漏。
至少,秦国国君在这一点上,从不小气吝啬。
再加上秦法严明,震慑之下,纵然无法完全杜绝贪墨士卒抚恤、补偿金之事,
但也足以确保此类行为极为罕见,难以成风。
而反观其他诸侯国,
黔首战死疆场?亦或伤残退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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