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者’……‘遗产’科技……”
“教授”带来的简短情报,如同在刚刚平息涟漪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房间内刚刚因陆沉渊恢复而稍有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冻结。
陆沉渊靠坐在床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眼底是化不开的冰寒。新的敌人,带着未知的、被称之为“遗产”的恐怖科技,如同悬顶之剑,已然出鞘。他们甚至没有多少喘息的时间。
苏晚晴站在床边,脸色同样凝重,但相比于之前的恐惧,此刻她眼中更多是一种紧迫感。不能再等了,她必须尽快掌握力量,不能再成为拖累,而是要成为能够与他并肩而战的……钥匙。
“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方舟’?”陆沉渊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教授”看着他虽然依旧苍白却锐利如初的眼神,知道再多的休养也无法平息他心中燃烧的复仇与守护之火。“你的身体……”
“死不了。”陆沉渊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对自己生命的漠然,“这里不再安全,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教授”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一小时后出发。”
转移的过程高效而隐秘。陆沉渊在苏晚晴的搀扶下,登上了停放在修复后机库内的一架经过伪装的、垂直起降的小型运输机。飞机内部经过了特殊改装,空间紧凑,但医疗和维生设备齐全。除了他们和“教授”,只有雷刃和另外四名绝对核心的“隐麟”战士随行。
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运输机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出机库,冲入北极暮色沉沉的天空,迅速爬升,融入云层,向着南方未知的目的地飞去。
飞行持续了数个小时。陆沉渊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调息,努力恢复着力量,同时也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与“清算者”可能遭遇的战斗。苏晚晴则靠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默默运转着“青鸟”教导的基础感知法,尝试与体内那温暖却 elusive(难以捉摸)的力量建立更清晰的联系。
当运输机开始下降,穿透云层时,舷窗外出现的并非预想中的陆地或秘密基地,而是一片无边无际、在月光下泛着细碎银光的……海洋?
“方舟……在海上?”苏晚晴有些惊讶。
“教授”点了点头,目光透过舷窗,望向下方深邃的黑暗:“不在海上,是在‘海下’。”
运输机最终悬停在一片看似普通的海域上空。下方海面波澜不惊,没有任何岛屿或人工建筑的痕迹。随着“教授”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串复杂的指令,海面之下,一片巨大的、轮廓模糊的阴影缓缓上浮,破开水面时竟没有激起多少浪花!
那是一座……通体黝黑、线条流畅、如同某种深海巨鲸般的庞然大物!它的大小远超常规潜艇,更像是一座移动的海下城市!船体表面覆盖着特殊的吸波和隐形材料,在月光下几乎与黑暗的海水融为一体,只有少数几个观察窗和信号灯闪烁着微弱的冷光。
这就是“方舟”!‘隐麟’最终的火种与堡垒!
运输机缓缓降落在“方舟”顶部一个开启的入口平台,舱门与潜艇完美对接。当陆沉渊踏上“方舟”内部坚实而充满科技感的甲板时,一股混合着臭氧、金属和某种循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里的空间远比安全屋基地更加广阔和复杂,通道四通八达,各种他从未见过的设备和仪器在安静地运行,穿着统一制服的人员无声而高效地穿梭着,整个环境充满了一种未来战争的冰冷秩序感。
“欢迎来到‘方舟’。”“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自豪,“这里集成了我们所能收集到的最前沿科技,拥有独立的能源、生产和防御系统,可以长时间潜航在水下数千米深处。除非它主动现身,否则几乎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他们被安排在了生活区相邻的两个舱室。舱室虽然依旧简洁,但比安全屋的条件好了太多,配备了独立的卫浴和更完善的休息设施。
安顿下来后,甚至没有留给陆沉渊和苏晚晴多少适应的时间,“教授”便直接带着他们来到了位于“方舟”核心区域的——特训室。
特训室的空间极大,几乎有一个小型体育馆大小。四周墙壁和天花板都是由某种可以模拟各种环境的特殊材料构成,地面则是带有缓冲功能的金属网格。房间中央,矗立着几台结构复杂、连接着无数管线和传感器的银色圆柱体设备。
“时间紧迫,客套话就免了。”“教授”开门见山,神色严肃,“‘清算者’随时可能找到我们,你们必须尽快掌握‘钥匙’的力量。这里的设备,可以模拟不同程度的能量环境和压力,帮助你们感知、引导和控制自身的力量。”
他先看向陆沉渊:“沉渊,你的‘秩序侧’力量偏向于干涉、控制和绝对的‘理’。但你之前的运用方式过于粗暴,消耗巨大且难以持久。你需要学习的,是‘精度’和‘效率’。如何用最少的能量,达成最大的效果,如何将你的意志,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施加于目标之上。”
他又看向苏晚晴:“晚晴,你的‘生命侧’力量更加内敛和……‘感性’。它源于情感、守护和创造的本能。你的训练重点,在于‘唤醒’和‘共鸣’。学会主动唤醒这份力量,并找到与沉渊‘秩序’之力完美共鸣的频率,你们的结合,才能发挥出‘双生密钥’真正的威力。”
训练立刻开始。
陆沉渊被要求站在一台圆柱体设备前,设备前方投射出一个不断变幻、由无数光点构成的复杂立体模型,模拟着各种物质结构和能量流动。
“你的第一个任务,”负责指导他的是一位表情冷硬、代号“铁幕”的前特种部队格斗教官,“在不破坏整体结构的前提下,用你的力量,让其中指定的三个光点,保持绝对静止五秒钟。”
这听起来简单,实则极难。那模型本身就在高速变化,光点之间存在着复杂的能量关联,牵一发而动全身。陆沉渊第一次尝试,精神力刚刚探出,试图锁定目标光点,整个模型就因为他力量介入的“粗糙”而剧烈波动,瞬间崩溃消散。
“力量不是蛮力!”“铁幕”厉声喝道,“感受它!理解它运行的‘规则’!然后,用你的‘秩序’,去嵌入那个规则,让它为你所用!”
陆沉渊闭上眼,摒弃焦躁,开始真正去“感受”那个模型。他将那缕冰冷的能量如同最细微的触须般延伸出去,不再试图强行控制,而是去解析模型内部能量流动的轨迹,物质结构的薄弱点,寻找着那个可以嵌入自身意志的、最微小的“节点”。
一次,两次,十次……模型不断地崩溃。精神力的消耗带来针扎般的头痛,虚弱的身体传来抗议。但他眼神中的冰冷和专注却越来越盛。
另一边,苏晚晴的训练则显得更加……抽象。她盘坐在一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力场中心,“青鸟”在一旁用舒缓的语调引导着她。
“放松……不要刻意去寻找……感受你内心的情绪,回忆那些让你感到温暖、想要守护的人和时刻……让那种感觉,自然而然地流淌……”
苏晚晴闭着眼,努力按照指示去做。她想起祖母慈祥的笑容,想起与陆沉渊初遇时他那看似冷漠实则笨拙的维护,想起在实验室绝境中他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温暖的感觉在心中弥漫,她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沉睡的力量似乎被触动了一下,如同湖面泛起的涟漪,但当她试图去抓住它、引导它时,那感觉又迅速消散了。
“不要急,”“青鸟”安慰道,“生命的力量,源于本能,源于‘心’。越是刻意,反而越难捕捉。试着……信任它,就像信任你的心跳一样。”
训练是枯燥而痛苦的。对于陆沉渊,是精神高度集中下的极致消耗和无数次失败后的自我怀疑;对于苏晚晴,是面对虚无缥缈的力量时的无助和难以捕捉的挫败感。
数天时间在高强度、几乎不眠不休的特训中飞快流逝。
陆沉渊的进步肉眼可见。他从最初连一个光点都无法稳定,到后来可以勉强让一个光点停滞两秒,再到后来,他已经能初步理解模型的“规则”,用极其微小的能量扰动,间接影响多个光点的运动轨迹。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正从“锤子”向着“刻刀”的方向蜕变。虽然距离“铁幕”要求的精度还差得远,但他已经找到了方向。
而苏晚晴的进展则缓慢得多。她依旧无法主动、稳定地唤醒那股生命力量,只有在情绪受到极大触动(比如看到陆沉渊因训练过度而脸色煞白时),才会不受控制地逸散出一丝,那温暖的气息能让靠近的陆沉渊精神上的疲惫得到一丝缓解,但也仅此而已。
这种差距,让苏晚晴内心愈发焦急。
这天,在一次联合适应性训练中(模拟低强度的能量乱流环境),苏晚晴再次尝试引导力量失败,看着陆沉渊虽然吃力却能稳稳地定住身形的样子,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我……我是不是很没用……”她低着头,声音带着哽咽。
陆沉渊停下对抗乱流的动作,走到她面前。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冰凉而微微颤抖的手。
就在两人手掌接触的刹那——
异变陡生!
陆沉渊体内那缕经过锤炼、变得越发凝实和冰冷的“秩序”能量,与苏晚晴体内那因情绪波动而首次清晰活跃起来的、温暖而充满生机的“生命”能量,如同正负两极的磁铁,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吸引力!
一股无形的能量涡流以两人为中心骤然形成!特训室内模拟的能量乱流被这股新生的、和谐而强大的力量瞬间抚平!陆沉渊感觉自己的精神力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清泉,变得异常清明和敏锐;而苏晚晴则感觉那股一直 elusive 的力量,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澎湃地在她体内奔流,不再需要刻意引导,而是如同呼吸般自然!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了然。
“不要抵抗……”陆沉渊低声道,引导着她,“感受我的‘秩序’……跟随它……”
苏晚晴闭上眼,彻底放开了心神,任由那股温暖的生命之力,跟随着陆沉渊冰冷而精准的“秩序”引导,缓缓流淌、交融。
下一刻,陆沉渊抬起空着的另一只手,指向训练室一侧一个用于测试攻击强度的、厚重的特种合金靶标。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有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呈现出奇异蓝白交织色泽的能量丝线,从他指尖射出,悄无声息地命中了靶标。
一秒,两秒……
就在“铁幕”和“青鸟”都以为这次尝试依旧失败时——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冰层融化的声音响起。
那足以抵挡重炮轰击的合金靶标表面,被能量丝线命中的位置,没有任何爆炸或变形,而是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原子层面“抹除”了一般,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边缘光滑如镜的……空洞!
穿透了!
不是破坏,不是切割,而是更近乎规则层面的……“消除”!
整个特训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铁幕”和“青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靶标上的空洞,又看了看依旧保持着出手姿势、气息似乎完美融合在一起的陆沉渊和苏晚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陆沉渊缓缓收回手,感受着体内那因为完美共鸣而消耗极少、却效果惊人的能量,又看了看身旁因为激动和力量充盈而脸颊微红的苏晚晴。
他冰冷的目光中,第一次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
双钥共鸣,初现峥嵘。
“教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特训室门口,看着那个合金靶标上的空洞,眼中精光闪烁,喃喃自语:
“秩序为骨,生命为血……这才是……双生密钥真正的样子吗?”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方舟”厚重的装甲,望向了无尽的黑暗深海。
“清算者”……来吧。
看看是你们的“遗产”科技锋利,还是我们这新生的……弑神之钥,更硬!
(第76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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