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裹挟着硝烟与血腥味，吹拂着陆沉渊沾满沙尘的脸颊。他靠在粗糙的礁石后，胸腔因剧烈的奔跑和紧张而微微起伏，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冰，冷静地扫视着上方公路的混乱景象。
枪声已经零星，更多的是警笛的呜咽和警察控制现场的呼喝声。秦浩的身影在警车旁指挥若定，几名黑衣雇佣兵被制服在地，铐上了手铐，但仍有漏网之鱼趁乱逃脱。
“渊哥，你没事吧？”阿杰快速检查了一下陆沉渊，确认他没有受伤，只是西装破损，略显狼狈。
“没事。”陆沉渊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沙土，动作依旧沉稳。他看了一眼那辆几乎报废、冒着白烟的座驾，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清理现场，不要留下任何与我们相关的痕迹。联系备用车辆。”
“是！”阿杰立刻通过对讲机安排。
很快，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海滩附近。陆沉渊和阿杰迅速上车，车辆汇入车流，仿佛从未出现过。
车内，陆沉渊拿出备用手机，开机。屏幕上立刻跳出数十个未接来电和信息，大部分来自苏晚晴，时间集中在枪战发生后的那段时间。
他的心脏几不可查地紧缩了一下。她知道了？还是仅仅因为联系不上而担心？
他立刻回拨过去。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起，苏晚晴带着哭腔和极度恐慌的声音传来：“陆沉渊！你怎么样？！我在新闻上看到滨海大道发生激烈枪战，有消息说涉及‘深渊资本’的车队！你没事吧？！回答我！”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恐惧。
“我没事。”陆沉渊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稳，“一点小意外，已经解决了。别担心。”
“小意外？！”苏晚晴的声音拔高，带着后怕的愤怒，“那是枪战！新闻里都说像是职业杀手！你告诉我这是小意外？！陆沉渊，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听着她带着哭音的质问，陆沉渊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这次的事件再也无法轻描淡写地糊弄过去。傅瑾行的獠牙已经赤裸裸地显露，危险不再只是潜在的威胁，而是已经化作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
“晚晴，”他叫了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郑重，“傅瑾行动手了。这次的目标是我。你那边也可能不再安全。”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几秒后，苏晚晴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还带着一丝颤抖，却多了一种异常的坚定：“我知道了。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找你。”
“不行！”陆沉渊断然拒绝，“你现在绝对不能来找我！傅瑾行很可能也在监视你。听我说，立刻离开工作室，去林薇家，或者去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个应急联络点，我会让阿杰安排人过去保护你。在我联系你之前，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你工作室的人。”
他最后一句提醒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内鬼的阴影让他无法完全信任任何人。
苏晚晴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凝重和潜台词，心再次沉了下去。连工作室的人都不能完全信任了吗？
“我……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你自己小心。我……等你消息。”
挂断电话，苏晚晴靠在办公室的墙壁上，浑身发冷。新闻画面里那激烈的交火场景和陆沉渊平静却暗藏凶险的话语交织在一起，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他，已经彻底置身于一个你死我活的残酷战场。之前的商业打压、舆论攻击，与今天真枪实弹的刺杀相比，简直如同儿戏。
她不敢耽搁，立刻拿起包和手机，对一脸担忧的小悠等人简单交代了一句“有急事外出，你们锁好门”，便匆匆离开了工作室。她没有去林薇家，而是按照陆沉渊之前悄悄告诉她的一个地址，拦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城市的车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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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灰色轿车内。
陆沉渊刚结束与苏晚晴的通话，“键盘”的通讯就接了进来，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一丝后怕：“渊哥，查清楚了！那三个内鬼中的一个，运营部副总监赵凯，在你们出发前十分钟，用加密频道向外发送了你们的最终行车路线！接收方是一个无法追踪的幽灵号码，但信号最终消失在傅瑾行常驻的海外服务器节点附近！”
果然是他！赵凯，那个看起来勤恳踏实、甚至有些懦弱的男人！
“控制住了吗？”陆沉渊声音冰冷。
“已经控制了！阿杰的人在他准备逃跑时抓住了他！”“键盘”汇报，“他交代，傅瑾行许诺事成之后给他五千万和海外新身份。”
五千万，买他陆沉渊一条命。真是……慷慨。
“问出‘净化’小组的其他信息了吗？”
“他很警惕，只承认传递了情报，对‘净化’小组的具体人员和计划声称不知情。”“键盘”语气凝重，“但他透露了一个信息，傅瑾行似乎对苏小姐……另有安排。”
陆沉渊的瞳孔猛地收缩！傅瑾行果然没有放过苏晚晴！
“什么安排？！”
“他不清楚细节，只隐约听到傅瑾行提过，要在‘最合适的时候’，让苏小姐‘发挥最大的价值’。”
最合适的时候？发挥最大的价值？
陆沉渊的心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傅瑾行这个疯子！他想对晚晴做什么？！是用她来威胁自己？还是有什么更恶毒的计划？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把赵凯交给秦浩。”陆沉渊下令，“把他知道的所有关于傅瑾行和‘星耀会’的信息，作为我们合作的‘诚意’。”
“明白！”
结束通讯，陆沉渊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大脑飞速运转。傅瑾行一击不成，还损失了一个重要内线，必然暴怒。他会采取更极端、更不可预测的行动。而苏晚晴，成了他计划中最大的变数和……弱点。
他必须加快速度，必须在傅瑾行再次动手之前，给予他致命一击！
他睁开眼，眼中是毫无感情的、属于猎手的冰冷光芒。他拿起另一个加密电话，拨通了宋哲的号码。
“宋伯，”他的声音低沉而决绝，“我需要‘星耀会’更高层，尤其是能制约傅瑾行的那几个元老的黑料。越致命越好。”
电话那头的宋哲沉默了很久，才传来一声叹息：“小渊，这太危险了！一旦被他们察觉……”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宋伯。”陆沉渊打断他，“傅瑾行想要我的命，也绝不会放过晚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我需要能让他们投鼠忌器，甚至内部瓦解的东西。”
宋哲再次沉默，最终，仿佛下定了决心：“……好。我尽力。但你一定要小心，‘星耀会’的水，比你想象的更深。”
“我知道。谢谢宋伯。”
挂断电话，陆沉渊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街景。阳光明媚，车水马龙，一切看似如常。但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傅瑾行亮出了獠牙，而他，也将不再隐藏自己的锋芒。
这场始于深渊的复仇，注定要以更惨烈的方式，走向终点。
而他，将不惜一切代价，守护住那道照亮他黑暗生命的光。
(第3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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