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寝殿内只余一盏昏黄的宫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我们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
萧衍靠坐在床头,我已替他换过伤药,那狰狞的伤口在烛光下依旧触目惊心,但颜色已好了许多。他并未就寝,而是执起我的手,在掌心缓缓写下一个字—— “衡”。
指尖划过掌心的触感微痒,带着他特有的沉稳力道。
“知知,今日殿上,你看到了什么?”他低声问,目光沉静地落在我脸上。
我沉吟片刻,仔细回想着金銮殿上的每一幕:“看到了陛下厚重的赏赐,听到了他关怀的言语,但更看到了他眼底的忌惮,和那句让你‘暂且放一放’朝务的试探。”
他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赞许:“看得不错。赏赐是‘恩’,忌惮是‘威’,关怀是‘情’,收回权柄是‘实’。帝王心术,便在这恩威并施、情理交织之间,寻求一个平衡。”
他指尖再次在我掌心移动,写下 “势”字。
“我如今之势,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北境军心所向,朝中亦有依附,此为民望与权势之‘盛’。”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然,势盛则易折,月满则亏。陛下今日之举,便是要借‘恩宠’之名,行‘削势’之实。他既要我用兵之能守土安邦,又恐我权势过重,威胁皇权。”
“所以,夫君今日在殿上那般谦逊,主动交还部分兵权,便是主动‘削势’,以安帝心?”我恍然。
“是,也不全是。”他淡淡道,“主动退让,是表明姿态,消除其最大的疑虑。但退,也要退得有章法,有分寸。若一退到底,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寸步不让,便是拥兵自重,其祸立至。”
他又写下一个 “退”字。
“如何退,何时退,退多少,皆是学问。今日我以伤重为由,交出部分京畿防务和吏部考功之权,保留北境军权核心与内阁参赞之职,便是分寸。既让他安心,又保留了根本和日后回旋的余地。”
他的分析冷静而透彻,将复杂的朝堂博弈拆解得清晰明了。我看着他苍白却坚毅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敬佩,更有一种与他共同面对风雨的坚定。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我握紧了他的手。
他反手将我的手包裹住,掌心温热:“以退为进,静观其变。陛下虽忌惮,但北境未靖,戎狄元气未失,他短期内仍需倚重于我。我们要做的,便是利用这段时间,巩固该巩固的,安抚该安抚的,同时……”
他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下去:“也要为自己,留好真正的退路。”
“夫君是想……”我似乎捕捉到了他未尽之意。
他收回目光,深深地看着我,唇边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知知,你说过,无论我去哪里,你都会跟着。”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那便好。”他轻轻将我揽入怀中,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无比坚定,“这京城虽好,但若是住得不痛快,我们便换个地方住住。天下之大,总有你我容身之处,也总有我能尽忠职守、而你也能安然自在的地方。”
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感受着他言语中那份超脱于权势浮华的豁达与远见,心中一片宁静。
他教我的,不仅仅是朝堂平衡之术,更是如何在风口浪尖上,既能恪守臣节,又能保全自身与所爱之人的智慧。
这一夜,烛火摇曳,他低沉的声音如同最耐心的先生,为我剖析着权力场的波谲云诡。而我依偎在他身边,知道从今往后,我不再只是他庇护下的妻子,更是他在这条充满荆棘的权臣之路上,可以并肩前行、共商对策的知己。
前路或许艰难,但只要携手同心,便无惧任何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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