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后的几日,秋意愈浓,侯府庭院里的菊花开得正盛。这日清晨,我刚处理完几件日常庶务,婆母苏婉清院里的赵嬷嬷便亲自过来了,脸上带着难得的轻松笑意。
“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相商。”赵嬷嬷语气恭敬,眼神里却比往常多了几分亲近。
我放下手中的账册,心下微动。自回门后,我能感觉到苏婉清待我的态度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客套的审视,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依赖。此刻特意来请,不知是何事。
“我这就过去。”我起身,理了理衣裙,带着揽月随赵嬷嬷往苏婉清的院子走去。
踏入院门,只见苏婉清正坐在暖阁的窗边,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对着窗外明艳的秋色,眉头却微微蹙着。阳光透过窗棂,在她依旧保养得宜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光,却也照出了几分这个年纪应有的疲态与……一丝茫然。
“母亲。”我走上前,轻声唤道。
她闻声抬头,见到是我,眉头舒展了些,招手让我在她身旁的绣墩上坐下。
“知意来了,”她将手中的册子递到我面前,叹了口气,“你瞧瞧这个。”
我接过一看,是一本陈年的田庄地产册子,纸张有些泛黄,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侯府名下各处田庄的地契、亩数、历年收成以及管事人等信息。其中几处,还用朱笔做了特殊的标记。
“这是……”我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苏婉清揉了揉额角,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和……如释重负的坦诚:“这些都是我当年的陪嫁,还有老侯爷早年分到我名下的一些产业。以前……以前总觉得你还小,后来……唉,总之是我想岔了,一直自己攥在手里,或是交给几个自以为得用的老人管着。”
她顿了顿,目光带着歉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看向我:“前些日子你回门,我听着你在温家的应对,又想起这些时日府里的变化,才恍然发觉,你早已不是需要我护在羽翼下的孩子了。你比我想象的,更有主意,也更能扛事。这些产业,与其让我这不甚精通的人勉强管着,或是被底下人糊弄,不如……都交到你手里,我也好真正享享清福。”
她这番话,说得缓慢而清晰,带着一种终于做出决定的郑重。
我捧着那本沉甸甸的册子,心中一时百感交集。这不仅仅是几处田庄地产,这代表着她终于彻底卸下了对我这个“外来者”、“假千金”的最后一丝心防和掌控欲,真正地、全然地接纳我成为萧衍的妻子,侯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甚至……是她的依靠。
回想初来时,她待我客气而疏离,带着怜悯与审视;后来我“装乖”,她心软却仍有顾虑;直至我大婚,她欣慰却未必没有担忧。而此刻,她选择将她最重要的私产交托于我,这份信任,重逾千斤。
“母亲,”我放下册子,握住她有些微凉的手,声音不禁放柔了许多,“您放心,我会好好打理,绝不会让母亲的心血有半分损耗。”
苏婉清反握住我的手,眼眶微微泛红,却带着真切的笑意:“我自是信你的。你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里面有几处,情况有些复杂,标记出来的,是历年账目有些不清不楚,或是管事不大安分的,你接手后,怕是还要费些心思整顿。”
她这是在将她知道的隐患也一并告诉我,毫无保留。
“我明白,母亲无需担忧。”我点头,语气沉稳,“正好,我也借这个机会,将母亲这些产业都梳理一遍,该整顿的整顿,该清退的清退,日后定然都是稳妥的。”
听我这么说,苏婉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全然放松的笑容:“好,好,交给你,我是一万个放心。”
她又拉着我说了会儿闲话,问起萧衍近日可忙,叮嘱我们年轻夫妻也要注意身子,语气絮叨,却充满了寻常母亲的关切。这种毫无隔阂的亲近,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从苏婉清院里出来,秋日高悬,天朗气清。我抱着那本册子,脚步轻快而踏实。
揽月跟在我身后,小声笑道:“夫人,老夫人这是把家底都交给您了,可见是真心把您当自己人了。”
我微微一笑,没有言语,心里却是一片暖融澄澈。
是啊,这不仅仅是权力的移交,更是心灵的靠拢。母亲终于彻底放下了她的心结,而我,也真正融入了这个家,成为了可以被全然信赖和倚重的支柱。
回到书房,我将那本册子与侯府的公中账册并排放置。阳光洒在书案上,照亮了未来更清晰、也更沉重的责任,也照亮了心底那份因为被全然接纳而产生的,深深的安宁与力量。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镇北侯府内外,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完完全全地,连成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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