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接手侯府中馈的第三日,波澜骤起。
清晨核对账目时,我注意到大厨房一项“精制细点”的支出颇为蹊跷。单子上写着采买了苏杭最新式的桂花定胜糕、玲珑牡丹饼,数量不少,价钱更是高出市价五成有余。但据我了解,婆母苏婉清近来胃口清淡,萧衍不嗜甜,我自己院里的小厨房也基本自给自足,府中并无大量消耗此类昂贵点心的需求。
我指尖在那项支出上轻轻点了点,没有立刻发作,只吩咐揽月:“去问问大厨房的张嬷嬷,前几日采买的苏式点心,都分派到哪些院子了,主子们用着可还满意?若有剩余,取些来我尝尝。”
揽月领命而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面色有些古怪:“夫人,张嬷嬷说……那批点心是采买上的李管事直接送去的,说是……说是夫人您特意吩咐,要用来宴客的。但奴婢去库房看了,并无剩余。”
“我吩咐的?”我微微挑眉,放下账册。这倒是有趣,我才接手三天,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往我头上扣黑锅,顺便浑水摸鱼了。
我没有立刻去找张嬷嬷或李管事实问,而是让夏竹暗中留意大厨房和采买处的动静,同时调阅了近三个月来所有类似“计划外”的采买记录。
果然,不出半日,夏竹便来回禀,张嬷嬷和李管事在库房后的小院里有了一番密谈,声音压得虽低,但夏竹耳力极佳,依稀听到了“推给新夫人”、“惯例”、“分润”等字眼。
而账目比对更是发现,类似这样借口“主子吩咐”、“紧急备用”、“宴客所需”的非常规采买,近几个月竟有十余次,涉及金额不小,且多数最终去向不明,或是以“损耗”、“赏人”等模糊名目核销。
看来,这是府里某些人习惯了的老套路,见我新来,便想故技重施,顺便试探我的底线。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直到午后,我才命人将张嬷嬷和李管事一同唤到议事厅。
两人进来时,神色还算镇定,但眼神闪烁,透着心虚。
我没有让他们坐下,也没有绕圈子,直接将那本摊开的账册推到他们面前,手指精准地点在那项“精制细点”的支出上。
“张嬷嬷,李管事,”我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这笔采买,是谁的主意?东西又去了哪里?我需要一个明确的解释。”
张嬷嬷抢先一步,陪着笑脸道:“回夫人,这……这是李管事前儿个来说,是夫人您吩咐要备着宴客用的,老奴这才敢接收入库啊。”
李管事也连忙接口,语气却有些发虚:“是……是啊夫人,小的那日是得了您院里……呃,是得了吩咐,才紧急去采买的。”
“我院里?”我轻轻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李管事额角渗出的细汗,“我院里谁给你的吩咐?何时?何地?说的原话是什么?揽月、摘星、夏竹都在这里,你不妨当面指认。”
李管事顿时语塞,脸色白了白,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张嬷嬷见状,还想打圆场:“许是……许是下面的人传错了话,或是夫人事忙,一时忘了……”
“忘了?”我打断她,拿起旁边夏竹查到的、以往数次类似采买的记录副本,轻轻放在桌上,“那这些呢?也是我‘忘了’?还是之前的哪位主子‘忘了’?”
两人看到那叠记录,脸色瞬间惨白。
我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目光沉静却极具压迫感:“侯爷将中馈交于我手,是信重。我容得下疏忽,容得下犯错,但绝容不下欺瞒主上、中饱私囊、还想将脏水泼到主子头上的行径!”
我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两人的心上,也传到了议事厅外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其他仆役耳中。
“证据确凿,你二人还有何话说?”
张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李管事也腿软地跟着跪下,连连磕头:“夫人恕罪!夫人恕罪!是小的鬼迷心窍!是小的们习惯了以往的……以往的惯例,以为新夫人不熟悉,就想……就想蒙混过去……小的再也不敢了!”
“惯例?”我冷冷地看着他们,“从今日起,侯府没有这种‘惯例’!所有采买,必须依新规行事,账目清晰,流程透明。谁敢再伸手,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我转向门外候命的福伯和闻讯赶来的萧十三:“福伯,按府规,此二人该如何处置?”
福伯躬身,声音洪亮:“回夫人,欺瞒主上,贪墨府银,轻则杖责发卖,重则送官究办!”
“念在是初犯,尚未造成太大损失,且张嬷嬷在府中多年,”我略一沉吟,做出了决断,“张嬷嬷降为粗使婆子,扣半年月钱,以观后效。李管事,革去采买职务,杖二十,连同其家眷,一并发卖出府!其贪墨款项,追缴回来,充入公中。”
这处罚,既显示了雷霆手段,又留了一丝余地,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张嬷嬷是老人,留她一命,显了仁厚,也安抚了其他可能心怀忐忑的老人;李管事作为主要执行者,则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至于以往有类似行为、但情节较轻者,”我目光扫过门外众人,“限三日之内,主动向福伯坦白,退还赃款,我可既往不咎。若心存侥幸,待我查出来,一律严惩不贷!”
命令下达,萧十三立刻带人将面如死灰的李管事拖了下去,福伯也领着涕泪横流的张嬷嬷去办理降职手续。
议事厅内外,一片寂静。所有旁观的仆役都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脸上充满了敬畏。
我知道,经过此事,不会再有人敢小觑我这个新主母。我的威信,就在这雷厉风行的决断和清晰明确的规矩中,立了起来。
处理完这一切,我回到书房,刚坐下喝了口茶定神,萧衍便从里间走了出来。他显然听到了刚才的一切。
“手段不错。”他走到我身边,语气带着赞赏,“恩威并施,敲山震虎。”
我放下茶杯,轻轻舒了口气:“总要有人来做这个恶人。”
他伸手,抚平我微微蹙起的眉心,低声道:“你不是恶人,你是当家人。以后,这府里上下,都会明白这个道理。”
他的话语和他的触碰一样,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抬眼看他,弯了弯唇角:“嗯,我知道。”
喜欢恶毒女配今天也在装乖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恶毒女配今天也在装乖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