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汤药与换药的交替中悄然流逝,转眼七八日过去。在林慕白的精心诊治和我的悉心照料下,萧衍的伤势恢复得很快。那骇人的伤口已经结痂,红肿也消退了大半,虽然左臂活动仍有些不便,但至少不再需要时时卧床静养。
这日清晨,林慕白诊过脉后,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容:“侯爷恢复得比预想的还要好,余毒已清,伤口愈合得也不错。再静养几日,避免剧烈活动便可。”
我悬了多日的心总算彻底落回实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带了笑意,连声道:“多谢林太医!”
萧衍靠在榻上,神色是一贯的平静,只微微颔首:“有劳。”
林慕白又叮嘱了几句饮食注意事项,便提着药箱告辞了。
屋内只剩下我们两人。阳光透过窗纱,暖融融地照进来,驱散了连日来萦绕不去的药味和压抑。
我正想着去小厨房看看给他炖的补汤好了没有,却见萧衍已掀开薄被,准备下榻。
“哎,你做什么?”我连忙上前扶住他,“林太医说了还要静养几日。”
“无妨,已无大碍。”他语气平淡,动作却未停,借着我的力道站起身。许是躺得久了,他身形微微晃了一下,我赶紧用力撑住他。
“你看你,站都站不稳,逞什么强?”我忍不住嗔怪,扶着他慢慢走到窗边的软榻坐下。
他并未反驳,任由我安置好他,目光却扫过窗外,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躺了这些时日,积压的事务想必不少。”
我这才恍然,他哪里是躺不住,分明是心系着他的“军国大事”。那处秘密基地里的舆图卷宗,还有那只沉重的乌木匣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他肩上的担子。
“再急也不差这一两日,养好身体最要紧。”我给他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中,“福伯和十三他们会处理好的。”
他接过水杯,指尖与我的轻轻触碰,带来一丝微麻。他抬眸看我,深邃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嗯。”他低低应了一声,没再坚持立刻去处理公务,而是顺从地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看着他难得显露的、带着一丝疲惫的顺从,我心里软成一片。这些日子,他虽伤着,但属于镇北侯的威仪与掌控力并未减弱分毫,只是在我面前,似乎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依赖与柔和。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午后,萧衍小憩醒来,精神似乎更好了些。他让我将这几日福伯送来的、一些不算紧要的文书拿给他看。我虽担心他劳神,但也知拦不住,只好依言取来。
他靠在软榻上,单手翻阅着文书,速度虽比平日慢些,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专注。我则坐在一旁,安静地做着针线,偶尔抬眼看看他,室内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就在这时,院外隐约传来了些许喧哗声,似乎有人在争执。
萧衍翻动文书的手微微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我放下手中的绣绷,起身道:“我去看看。”
走到院门口,只见萧十三正拦着一位身着官服、面生的中年男子。那男子面色焦急,似乎想往里闯,嘴里还说着:“……事关重大,下官必须面见侯爷!”
“侯爷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萧十三寸步不让,语气冷硬。
“十三。”我出声唤道。
萧十三和那官员同时转头看来。那官员见到我,先是一愣,随即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躬身行礼:“下官参见夫人!夫人,兵部有紧急军务需侯爷定夺,延误不得啊!”
我认得他身上的官服品级不低,能让他如此焦急闯府的,恐怕真是要紧事。我看向萧十三,用眼神询问。
萧十三微微点头,低声道:“是兵部职方司郎中,孙大人。确实是为北境军报而来。”
我心中了然。萧衍虽在养伤,但北境的军务一直是由他总揽,如今有紧急军报,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擅自决断。
我沉吟片刻,对那孙郎中道:“孙大人稍候,容我进去禀报侯爷。”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孙郎中连连作揖。
我转身回到屋内,将情况低声告知了萧衍。
他听完,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淡淡道:“让他去书房等候。”
“你的伤……”我担忧地看着他。
“不碍事。”他放下文书,已准备起身,“扶我过去。”
我知道此事无法再劝,只好上前搀扶住他。他的重量再次压在我身上,比上午起身时稳了许多,但依旧让我心头揪紧。
将他扶到书案后坐好,我又仔细地在他身后垫了好几个软枕,让他能靠得舒服些。他看着我忙碌,忽然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
我疑惑地看向他。
“你也留下。”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听着。”
我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这是要我开始真正接触和参与这些核心事务了。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有紧张,有忐忑,也有一丝被信任的暖意。
“好。”我点了点头,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站定。
很快,那位孙郎中便被引了进来。他见到端坐于书案后、虽脸色尚有些苍白但威仪不减的萧衍,明显松了口气,连忙上前行礼,然后便开始急切地汇报起来,内容涉及北境某个部落的异动、粮草调配的困难以及朝中某些对此事的争议。
萧衍静静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切中要害。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那孙郎中不敢有丝毫隐瞒或夸大。
我站在一旁,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心中暗惊。原来他平日处理的,都是这般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而他也并未将我隔绝在外,而是让我亲眼看着、亲耳听着他是如何运筹帷幄。
直到孙郎中领了指令,恭敬退下,书房内才重新恢复安静。
萧衍靠在软枕上,闭目揉了揉眉心,显出一丝疲惫。
我走上前,轻声道:“累了就歇会儿吧,事情既已安排下去,便让他们先办着。”
他睁开眼,看向我,目光深沉:“看到了?”
我点点头,心情复杂:“看到了。”看到了他的不易,也看到了他交付给我的,是何等沉重的责任。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些许无奈,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这才只是开始。”
是啊,他的伤是快好了,但我的“麻烦”,似乎才刚刚开始。从今往后,我不再只是照料他起居的未婚妻,更要开始学着,如何站在他身边,共同面对这朝堂与边境的风云变幻。
这条路,注定不会轻松。但看着他那双沉静而信任的眼眸,我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勇气与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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