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的余威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一圈圈扩散,震荡着整个京城。而在镇北侯府内,这道圣旨带来的变化,几乎是立竿见影的。
前一刻,我还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靠着“装乖”在听雨轩求存的义女。
下一刻,我捧着那卷明黄的绢帛,身份已然天翻地覆。
“老奴(奴婢)恭喜侯爷,恭喜……夫人!”
福伯率先反应过来,带着满府的下人,齐刷刷地再次行礼,这一次,称呼已然不同。
夫人。
不是小姐,是夫人。准侯府夫人。
我看着面前跪倒的一片人影,听着那整齐划一的恭贺声,掌心沁出薄汗,紧紧握着那卷象征着命运转折的圣旨。明黄的绢帛触手生凉,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萧衍站在我身侧,并未多言,只淡淡道:“都起来吧。”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惯有的威压,却又似乎有那么一丝不同,一种无声的宣告。
下人们依言起身,再看向我的眼神,已然彻底改变。以往的恭敬或许还带着几分审视与距离,此刻却只剩下了绝对的敬畏与顺从。几个原本可能存着别样心思、或是曾被钱妈妈之流笼络过的下人,更是脸色发白,头垂得极低。
苏婉清走了过来,眼圈还红着,神情复杂地拉起我的手,轻轻拍了拍:“知意……往后,便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或许,在萧衍昨夜与她深谈之后,她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萧远山依旧板着脸,哼了一声,却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只对萧衍道:“既然陛下已下旨,后续诸事,你需安排妥当,莫要失了侯府体面。”
“儿子明白。”萧衍应道。
萧知晴也凑了过来,挽住我的另一边胳膊,眼睛亮晶晶的,压低声音道:“姐姐,我就知道!哥哥他心里是有你的!这下好了,你再也不用担心离开侯府了!”
我看着她真心为我高兴的模样,心头微暖,那股不真实感也驱散了些许。
是啊,我再也不用担心被赶出侯府,再也不用日夜悬心自己的小命。我有了一个最强大、最名正言顺的庇护——镇北侯未婚妻的身份。
然而,这份“名正言顺”背后,是更沉甸甸的责任和即将面对的狂风暴雨。
“夫人,您看这圣旨……”赵嬷嬷上前一步,脸上笑开了花,恭敬地请示道,“是供到祠堂,还是先请回您的院子?”
我定了定神,将圣旨轻轻交给赵嬷嬷:“有劳嬷嬷,先请回听雨轩妥善保管吧。” 姿态要稳,不能露怯。
“是,夫人。”赵嬷嬷小心翼翼地接过,如同捧着绝世珍宝,领着揽月、摘星等人,簇拥着那卷圣旨,浩浩荡荡又难掩喜气地往听雨轩走去。
从接旨的前院走回听雨轩,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丫鬟仆役,无不停下手中的活计,垂首敛目,恭敬地行礼,口中称着:“夫人。”
每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我的心跳都会漏掉一拍。
经过花园时,恰好遇到正在指挥小厮修剪花木的林管事。他见到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迅速堆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殷勤谄媚的笑容,几乎是小跑着上前,深深一揖:“小的给夫人请安!夫人您慢走,这路上石子多,小心脚下。”
我微微颔首,没有多言,保持着应有的端庄,从他身边走过。
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充满了敬畏与讨好。
这就是权力与地位带来的最直观的变化。
回到听雨轩,院门口,夏竹抱着剑,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见到我,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抱拳行礼:“夫人。”
连她都改口了。
我走进院子,看着这里熟悉的一草一木,心境却已截然不同。这里不再仅仅是我“借住”的临时港湾,从今日起,它是我作为侯府未来女主人的起点。
坐在窗边,我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温知意,穿越而来的恶毒女配,历经心惊胆战的“装乖”求生,如今,竟阴差阳错,成了这镇北侯府名正言顺的准夫人。
未来是福是祸,犹未可知。但至少在此刻,我手中紧握的,不再仅仅是虚无缥缈的剧情,而是实实在在的、由皇权背书的身份。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这一次,我将不再只是被动求生。
我成了名正言顺的准侯府夫人。这个身份,就是我最锋利的铠甲,也是……我最需要守护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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