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天明回到现世的书房，空气中还残留着罗小白之前端来的牛奶的淡淡甜香，与脑海中深渊的硫磺血腥味形成诡异的重叠。他瘫坐在电脑椅上，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织的条纹，像极了此刻他纷乱的心绪。
格拉克的话，像一桶冰水，浇灭了他刚刚因为掌控一层而升腾起的那点可怜的虚荣心。保洁小组长……这称呼真他娘的伤自尊。
但三十五年的社畜生涯，别的没学会，至少学会了**不要轻易相信甲方的画饼和供应商的嘴炮**。
格拉克是什么？一个游商，一个红袍青魔，放在深渊文明里，撑死了算个走街串巷的个体户，或者某个大型垄断企业最末端的销售代理。他能接触到的真相，能有多高？能有多全？
“这绿皮矮子的话，最多信三成。”古天明喃喃自语，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审视和怀疑，“深渊生物的狡诈可是出了名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故意贬低我的身份，好让我安于现状，方便他继续薅羊毛？”
他仔细复盘格拉克的话。
“清道夫”体系可能存在，但这更像是一套深渊自发运行的、基于能量循环的底层规则。而“召唤”试炼者？格拉克潜意识里认为所有试炼者都是被深渊“召唤”来的。
**但古天明清楚地知道，他这一亩三分地上的“试炼者”，全是他用“深渊道标”坑蒙拐骗来的“黑矿工”！跟深渊官方的“招聘”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天渊界门的存在，显然超出了格拉克的认知范围。这要么说明界门的层次极高，极隐秘，要么说明格拉克的阶层……太低。
“一个底层销售，怎么可能知道总公司cEo的战略布局？”古天明嗤笑一声，感觉自己找到了关键点。
格拉克看到的，可能只是深渊庞大体系下的一个侧面，一套运行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自动化流程。而段紫龙警告的，或许是这套自动化流程背后，真正掌控一切的“总公司”的某个……**激进的新政策**？
比如，觉得某个“老旧垃圾场”（比如地球）清理效率太低，运营成本过高，决定启动“强制报废”程序，直接派“拆迁队”来把它扬了？
又或者，深渊内部派系斗争，某个大佬打算把竞争对手负责的“片区”（包含地球）给彻底搞乱，当作攻击对方的筹码？
这些可能性，不是一个区区游商格拉克能知道的。
“所以，段紫龙看到的末日危机，大概率是真的。而格拉克描述的，只是末日危机下，我们这些蝼蚁的‘日常牛马生活’。”古天明得出了初步结论，心情更加沉重，但也更加清晰。
既然危机并非空穴来风，那自救计划就不能停。甚至因为格拉克的信息，计划还需要调整。
老猫指出的路，依旧是最优解——找到第七层的信物，获得面见某位古老存在的资格，抱上一条足够粗的大腿。这可能是跳出“保洁员”身份，真正获得与“物业总公司”对话权的唯一途径。
而下第四层，乃至更深处，是达成这个目标的必经之路。格拉克的代购业务可以作为一个补充和信息来源，但绝不能替代亲自下场考察。
“必须下去！”古天明下定决心，“格拉克说身份敏感，容易被当成变异垃圾处理……那就想办法解决身份问题！”
他的思维再次活跃起来，开始调用他作为程序员最擅长的能力——**寻找系统漏洞（bug）**。
天渊界门是什么？是一个能让他绕过深渊正常规则，直接获得一层控制权限的超级外挂！那么，这个外挂能不能在身份认证上做点文章？
“界门，调出我的权限列表，特别是关于身份伪装、信息屏蔽、规则干扰相关的选项！”古天明集中精神，向右手背的界门纹身下达指令。
幽蓝色的光屏再次弹出，密密麻麻的列表滚动，大部分依旧是灰色的未解锁状态，或者显示权限不足。
但古天明没有放弃，像当年在公司用测试账号疯狂试探生产环境权限一样，耐心地一条条检索，结合格拉克透露的“清道夫印记”、“世界排斥气息”等关键词进行筛选。
终于，在列表的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他找到了几个看起来有点关联的选项：
【初级信息扰码（被动）】：轻微干扰外界对绑定者深层信息的探查（需消耗持续能量）。
【能量气息模拟（主动）】：可模拟不超过自身能量等级一阶的特定能量气息（需样本，消耗能量，持续时间短）。
【界域屏障穿透辅助】：提升穿越世界屏障时的效率和隐蔽性（需目标坐标，消耗大量能量）。
都不是直接改变身份的神技，但组合起来，似乎……有点操作空间？
“初级信息扰码”可以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清晰”，像打了层薄码。
“能量气息模拟”如果能找到一种深渊常见生物或者低阶居民的气息样本，或许能暂时伪装一下？
“穿透辅助”则能减少他进入第四层时造成的“动静”。
“样本……样本从哪里弄？”古天明目光扫过光屏，最终定格在“格拉克之火”的通讯记录上。
现成的样本来源，不就在那么？
那红袍青魔刚刚才和自己完成了一笔“大额”交易，拿了大笔定金，正处于商业蜜月期（自以为）。找他买点“无关紧要”的、属于深渊常见种族的气息样本，或者能屏蔽感知的小道具，他应该不会拒绝吧？毕竟这属于“提升客户体验”的周边服务嘛！
古天明嘴角勾起一丝属于甲方的、算计的笑容。他再次凝聚意识，通过界门权限，直接链接了那一点“格拉克之火”。
深渊一层，刚刚结束一波热情推销，正蹲在角落美滋滋清点能量收入的格拉克，怀里某块骨头牌子突然震动起来，发出微光。
格拉克一愣，掏出牌子，看到上面浮现出古天明的虚拟影像（马赛克画质）。
“古老弟？还有何指教？是还要加点什么货吗？”格拉克立刻换上职业笑容。
“老格啊，刚才聊得太投入，忘了件小事。”古天明影像笑得很“和蔼”，“我最近对深渊各族的气息和文化很感兴趣，想搞点研究，丰富一下业余生活。你那里有没有什么……嗯……能收集和保存‘生物气息样本’的小玩意儿？或者那种能让人暂时‘融入环境’、不那么显眼的护符之类的东西？最好是深渊通用的大路货色，有点历史沉淀感的那种。”
格拉克的小眼睛眨了眨，心里快速盘算。收集气息样本？融入环境？这位掌控者想干嘛？难道真想自己偷偷摸下去？
他有点犹豫，这有点擦边球。但转念一想，对方要的只是些技术含量不高的辅助道具，而且明确要大路货，看来确实只是“研究”和“防身”用。这种小生意，没理由不做。
“有有有！”格拉克再次拍胸脯，“‘百变怪的口水粘液’（一次性气息模拟道具，效果随机且味道感人）！‘潜影蜥的蜕皮’（制作低级隐身护符的材料）！还有‘古老怨念的尘埃’（能微弱干扰预言和探测法术）！都是便宜又好用的土特产！您要哪种？”
古天明：“……都要一点吧，每样来份样品，我研究研究。能量点一起结算。” 他强忍着对“口水粘液”的恶心，为了大业，忍了！
“好嘞！包您满意！”格拉克爽快答应，这种边角料生意，纯利润超高！
结束通讯，古天明松了口气。第一步搞定。
接下来，就是等格拉克把东西送来，然后结合界门的权限，尝试组合出一个能瞒天过海的“临时深渊身份证”！
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空，眼中闪烁着代码狗找到系统漏洞时特有的兴奋光芒。
“官方矿霸瞧不起咱这黑矿主？没事，等老子偷偷摸进你的矿洞，把你祖传的矿镐顺出来，看谁瞧不起谁！”
“小黑，”他拍了拍腰间的魔剑，“准备一下，咱们可能要出趟远差，去体验一下深渊的……风土人情。”
噬煞魔剑轻轻嗡鸣，传递来一股跃跃欲试的饥饿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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