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箱在火光中泛着幽暗的光泽,箱盖上2025.7.18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辨。刘夏直起身子,火光在他挺拔的身影上流转。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些被岁月雕刻过的容颜,此刻都带着相似的期待与忐忑。
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他的声音低沉如远方的雷鸣,常明在这里为我们留下了这个二十年之约。今天,我们终于来赴约了。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箱盖上已经褪色的指纹痕迹——那是常明最后留下的印记,随着指腹的摩挲,斑驳的锈迹簌簌落下。
刘夏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把钥匙,褪色的红绳缠绕在钥匙柄上,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刺目。毕业前我们就发现,他的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夜风中,常明总是偷偷摸摸地准备着什么,却从不告诉我们。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钥匙上的纹路,直到这次筹备同学会,我和刘夏去常明老宅找照片时,才发现了这些......
当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远处的山风突然静止,三十一个人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清晰可闻。铁箱开启时,一阵清冽的薄荷香气扑面而来——那是常明生前最爱的味道。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三十个牛皮纸信封,每一个都用熟悉的笔迹写着同学的名字。刘夏拿起最上面那个信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给老许和刘夏,字迹已经有些模糊,却依然能感受到写信人当时的认真。
刘夏颤抖的手指缓缓展开那张泛黄的信纸,火光在纸面上跳跃,将那些褪色的字迹重新唤醒:
看到了么!谢谢你们替我完成了约定,谢谢你们没有忘记我,我最好的朋友,若有来生......
信纸下方,四个火柴人手拉着手站成一排,最右边那个火柴人头上还画着一颗歪歪扭扭的星星——那是常明标志性的自画像方式。火光将这四个简单的线条映照得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纸上跳出来。
刘夏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将信纸递给许年时,指尖不受控制地轻颤。许年接过信纸的瞬间,一滴泪水落在纸面上,恰好打湿了最左边那个火柴人——那是当年总是躲在最后的自己。信纸在火光中微微颤动,四个火柴人的影子在草地上摇曳,仿佛正在跳一支永不完结的舞。刘夏突然指向最右边火柴人脚下的一行几乎看不清的小字:看这里...许年凑近,辨认出那行歪斜的字迹:替我照顾好他们。
(虽然这封是刘夏和许年为了更好的q流程自导自演的,但是还是用心了,他们就是认为常明会给他们写这么一封信)
刘夏沙哑的嗓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现在,请各位领取属于自己的信。他的手指划过箱中整齐排列的信封,每个都用牛皮纸信封精心封装。
**李媛的信**:
信封里滑出一枚褪色的徽章,背面刻着正义永不迟到。当她读到那个被欺负的小男孩最后一定上了大学吧?时,手中的火把剧烈晃动起来。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那个三年级的小男孩,想来已近而立之年。刚上大学的她还不能帮助他,毕业后的她曾无数次寻找,却只在那所小学的档案里看到已转学三个冰冷的字。二十年间,这个承诺就像徽章上的刻痕,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淡,却始终无法磨灭。
**张鹏的信**:
火锅店老板粗犷的笑声戛然而止。信纸上画着的火锅简笔画里,漂浮着一片被红圈标记的茼蒿——那是他当年抢走的最后一片肉。信纸边缘还粘着干涸的火锅底料。
**陈浩的信**:
那是一张泛黄的诊断书。那是高三校际联赛时,常明为挡住砸向陈浩的篮球架,肋骨骨裂的医疗证明。诊断书背面写着:别内疚,换你也会这么做。陈浩的指尖抚过那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涂鸦——那是常明躺在病床上时,忍着疼画给他的。
**王珂的信**:
妹妹展开姐姐的素描本时,一幅未完成的常明肖像从夹页滑落。画纸背面写着:你的星空,比银河还亮——致永远不敢展示画作的你。
许年与刘夏并肩立在篝火旁,跳跃的火光为他们的面庞镀上一层暖色,将二十年岁月镌刻的痕迹映得分明。夜风裹着松木香拂过,许年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记得幼儿园开学那天吗?你攥着蜡笔不肯松手,我急得直接扑上去抢。
结果被老师拎去墙角罚站。刘夏眼角的细纹随着笑意舒展,火光在她瞳孔里跳动成星子,回家还被咱妈押着面壁,你非说是我先动的手。两人相视的瞬间,童年的蝉鸣突然穿透时光——两家相邻的院落里,矮墙上的牵牛花年年开得热烈,他们常踩着砖块翻过去,偷摘对方院里的无花果。
书房的木桌总摆着两份作业本,铅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为一道算术题争得面红耳赤。每年暑假的露营最是难忘,帐篷里堆满零食包装袋,他们蜷在睡袋里咬耳朵,数着星星等流星。小学毕业那天,两人用荧光笔在对方校服后背画满歪扭的签名,刘夏还恶作剧地在许年肩头画了只四脚朝天的乌龟。
你下井子棋总耍赖!刘夏突然戳穿往事,输了就拔我妈种的月季,害我被骂了整整一周。许年摸着鼻子笑,恍惚又看见那个温柔大方的刘妈妈,举着沾满泥土的月季枝追着刘夏跑过整条巷子。回忆像幻灯片一样不断的闪过。
“直到那个阳光明媚的九月...”许年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
刘夏默契地接上:教室里走进两个陌生身影。
初三开学那天的阳光格外明媚,九月的阳光透过教室老旧的纱窗,在讲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飘散着新课本的油墨香,混合着窗外飘来的桂花甜香。风扇吱呀转动的声音与蝉鸣交织,为这个寻常的开学日谱写着青春的序曲。
许年懒洋洋地趴在课桌上,阳光晒得他昏昏欲睡。突然,一片阴影挡住了光线,他眯起眼睛抬头,看见班主任领着两个陌生身影走进教室。站在前面的男孩逆着光,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袖口还沾着未干的颜料,却丝毫不影响他脸上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融化九月的骄阳。
我叫常明,这是我妹妹婉宁。男孩的声音清亮悦耳,像山涧流淌的溪水。他侧身让出身后躲着的女孩,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女孩低着头,纤细的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校服领口别着一枚精巧的银杏叶发卡,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许年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啊!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他看见常明狡黠地眨了眨眼,偷偷冲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而那个叫婉宁的女孩耳尖瞬间红透,像熟透的樱桃;更让他意外的是,向来沉默寡言的刘夏突然站起身,笔记本地掉在地上。
刘夏弯腰捡起笔记本,动作僵硬地递了过去,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这是座位表...常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把搂住刘夏的肩膀:谢啦兄弟!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刘夏整个人僵在原地,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婉宁小心翼翼地接过笔记本,指尖相触的瞬间,一阵细微的静电让两人同时缩手。刘夏慌乱地别过脸去,而婉宁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许年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觉得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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