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处刑台周围凝固了。
罗杰跪在了木台上,粗糙的木板硌着他的膝盖。两名手持长戟的刽子手站在他身后,面容隐藏在冰冷的头盔下,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阳光直射下来,在他身上投下清晰的影子。
下方鼎沸的人声,在这一刻诡异地低了下去,变成了一种压抑的、带着巨大期待的寂静。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台上那个即将死去的男人。
空气绷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负责监刑的海军将领,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行刑。
刽子手举起了手中的长戟。
寒光在烈日下闪烁,刺痛了无数人的眼睛。
就在那长戟即将落下的瞬间——
“喂!海贼王!!”
一个嘶哑的、带着破釜沉舟般勇气的声音,猛地从人群中炸响,穿透了那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是一个挤在前排、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他涨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那个盘旋在所有人脑海中的问题:
“你得到的财宝!你称霸伟大航路找到的宝物!那个‘巨大的宝藏’——oNE pIEcE!!是不是真的存在?!!”
问题如同惊雷,滚过寂静的广场。
所有人的心脏,仿佛都被这一声吼叫攥紧了!
连刽子手下落的动作,都为之微微一滞。
跪在处刑台上的罗杰,抬起了头。
他脸上没有任何濒死的恐惧,反而因为这个问题,露出了一个极其畅快、甚至带着几分恶作剧得逞意味的、无比张扬的笑容。
他对着下方那片死寂的、等待着他答案的人海,用他生命最后的气力,发出了震彻整个罗格镇、并即将响彻整个时代的宣告:
“老子的财宝吗?”
“想要的话可以全部给你!”
“去找吧!我把世界上的一切都放在那里了!!”
声音如同洪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狂野的诱惑力,狠狠地撞进了每一个聆听者的灵魂深处!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
“轰!!!!!!!”
如同积蓄了千万年的火山猛然喷发!人群彻底疯狂了!呐喊声、尖叫声、狂热的嘶吼声汇聚成一股毁灭一切的音浪,直冲云霄!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沸腾、燃烧!
野心、欲望、梦想……被这短短几句话彻底点燃,化作了席卷一切的熊熊烈火!
新的时代,就在这疯狂的喧嚣和一个人临死前的大笑中,轰然开启!
处刑台上,长戟终于落下。
鲜血迸溅。
但那个男人的笑声,仿佛依旧在罗格镇的上空回荡,经久不散。
刘九坐在屋顶,看着下方那片彻底失控的、燃烧着野火的人海。
看着处刑台上,那个身影缓缓倒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和另一个,更加混乱、更加疯狂的时代的……开端。
处刑的狂热和喧嚣,如同退潮般,在几天后渐渐平息。
罗格镇依旧人来人往,但那股躁动不安的、仿佛要点燃空气的野心之火,已经随着奔赴四海的人流,扩散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海贼,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伟大航路,成了无数人梦想的起点,或者坟墓。
在港口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停着一艘不算大,但看起来很结实的新船。船帆上还没有标志。
香克斯压了压头上的草帽,看着面前气鼓鼓的巴基。
“巴基,跟我一起出海吧。”香克斯的声音很认真,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未经磨砺的诚挚,“我们一起,就像以前那样。”
巴基双手抱胸,那颗红鼻子因为不满而显得更红了。他哼了一声,扭过头:“谁要跟你这混蛋一起出海!要不是你,老子怎么会变成旱鸭子!还吃了那么个破果实!”
他越说越气,挥舞着手臂(这次没散架):“老子要自己去找约翰船长的宝藏!才不跟你混!”
香克斯看着他,没有因为被拒绝而生气,只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巴基的脾气。
“那……你自己小心。”香克斯最后说道,用力拍了拍巴基的肩膀,“以后在大海上,还会见面的。”
“滚滚滚!谁要再见你!”巴基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嘴里骂骂咧咧,但眼神深处,还是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不舍。
他转身,抱着他那点“家当”,头也不回地走了,很快消失在码头的拐角。
香克斯看着巴基消失的方向,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新船。
草帽下的眼神,变得坚定。
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了。
刘九没有立刻离开罗格镇。
他在镇子边缘,找了个便宜简陋的住处,暂时安顿了下来。
日子变得很安静。
他依旧会去补充物资,偶尔遇到不长眼的海贼,就顺手“补充”一下。
大部分时间,他只是在镇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或者坐在海边,看着那些满怀梦想、扬帆出航的新人海贼。
每隔几天,当夜幕降临,街道上行人渐稀的时候,他会提着一小壶劣质的朗姆酒,独自走上那条通往处刑台的主道。
处刑台已经被海军清理过,但木板的缝隙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洗不掉的暗红色。
夜晚的处刑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和肃穆。
刘九走到台下,仰头看了看那空荡荡的平台。
然后,他拔开酒壶的塞子。
将里面辛辣的液体,缓缓倾倒在处刑台下的石板上。
酒水洒落,发出细微的淅沥声,在寂静的夜里传不出多远。
他没有说话。
也没有任何祭奠的仪式。
只是安静地倒完酒。
然后,在原地站一会儿。
看着酒液慢慢渗入石缝,或者被夜风吹干。
海风吹过空荡的广场,带着凉意。
站了一会儿,他转身离开。
脚步不疾不徐。
身影融入罗格镇的夜色里,像一个无关紧要的幽灵。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只是觉得,那个请全船人喝了那么多次酒、笑得那么大声的船长,在最后这段路上,不该连口劣质酒都喝不上。
虽然,他大概也喝不到了。
就这样,他在罗格镇住了下来。
白天看海,夜晚倒酒。
像一个短暂的守墓人。
守着一个时代的余烬。
和一个,他曾经擦过甲板的,船长的最后安息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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