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李云龙和楚云飞,清风寨并未恢复往日的节奏,反而如同拉满的弓弦,愈发紧绷。林峰深知,野狼峪之战绝非白石口据点那种规模的战斗可比,对手是一个齐装满员、配属了炮兵的日军精锐大队,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带来惨重的代价。情报,成为了眼下最关键的一环。
他立刻召集了周卫国以及刚刚组建起来、主要由教导队精英和原排里机灵老兵组成的侦察参谋小组。
“鬼子的大队已经离开潞阳,正在向平安县方向开进。”林峰指着地图上标注的行军路线,“我们的侦察兵和楚团长提供的情报都证实了这一点。但现在,我们需要更详细、更实时的情况!”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具体的行军速度如何?队形是怎样的?炮兵摆在什么位置?沿途是否有分兵迹象?指挥官阪本的指挥部设在哪里?这些,我都要知道!”
周卫国神色凝重:“指挥官,日军此次行动显然十分谨慎,前出的侦察骑兵和便衣很多,我们的侦察兵难以靠得太近。楚团长那边的情报虽然可靠,但传递需要时间,存在滞后性。”
“那就想办法靠得更近!”林峰斩钉截铁,“启用我们之前发展的那些‘眼睛’和‘耳朵’(指在敌占区发展的内线或同情者),动用一切能动用的手段!必要时,可以让我们的军犬配合,它们的嗅觉和听觉能提前发现敌人的哨兵和潜伏者!”
他顿了顿,看向侦察参谋小组的负责人,一个名叫王栓柱的原一排老兵,因为脑子活、记性好、胆子大被提拔上来:“栓柱,你亲自带一个精干小组,配备最好的望远镜和通讯工具(简易信号枪、旗语等),前出至鬼子必经之路的制高点,设立隐蔽观察哨!我要你们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把鬼子的一举一动,都给老子看得清清楚楚,并及时传回来!”
“是!指挥官!保证完成任务!”王栓柱挺起胸膛,感受到巨大的责任,同时也兴奋不已。
“记住,安全第一!一旦暴露,立刻转移!情报重要,但你们的命更重要!”林峰郑重叮嘱。
“明白!”
随着命令下达,清风寨的情报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王栓柱带着三名最机灵的侦察兵,携带干粮、水和伪装装备,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山寨,如同幽灵般消失在群山之中。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位于日军预定行军路线侧翼的一处无名高地,那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很大一段路程。
与此同时,几条秘密联络线也被激活。通过安插在附近村镇、甚至平安县城内的“关系”,一些零碎但有价值的信息开始汇聚过来。有伪军军官酒后透露的抱怨(“又要去扫荡,听说清风寨那帮人邪乎得很”),有驿站伙计观察到的日军物资调动情况,甚至有胆大的百姓,借着上山砍柴的机会,将看到的日军先头部队的装备情况,用约定的暗号标记在特定的树干或石头上。
这些信息杂乱无章,需要专业的人员进行筛选、比对和分析。周卫国亲自坐镇,带着几个识文断字、心思缜密的参谋,在指挥部旁边临时开辟的情报分析室内,日夜不停地忙碌着,将点滴信息拼凑成尽可能完整的敌军动向图。
两天后,王栓柱小组通过接力传递的方式,送回了第一份至关重要的实时情报!
情报是用极细的铅笔写在卷烟纸上的,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紧张和隐蔽的情况下书写的:
“……观测点已设立……目标出现……行军纵队,长度约一点五公里……先头为骑兵小队约三十骑……其后为步兵主力,分四个中队纵队行进……队中可见驮马牵引之物,应为山炮,数量约四门……另有车辆牵引之速射炮数门……指挥部疑似位于主力纵队中后部,有天线……行军速度中等,警戒严密,沿途派出少量小队控制两侧高地……暂无分兵迹象……”
这份情报的价值无可估量!它不仅证实了日军大队的规模和装备,更重要的是,提供了其具体的行军状态和指挥机构可能的位置!
“好!干得漂亮!”林峰看着这份还带着山区湿气的宝贵情报,用力一拍桌子,“告诉王栓柱,继续监视!重点关注其指挥部确切位置以及炮兵阵地的选择!”
“是!”
几乎就在王栓柱的情报送达的同时,楚云飞那边也通过秘密渠道,送来了一份补充情报。这份情报更侧重于日军的后勤和整体意图:
“……据查,阪本大队携带有五日份之粮弹,其旅团部要求其‘速战速决,查明并歼灭清风寨之敌’……平安县城守军岛崎大队已接到命令,固守待援,并随时准备接应阪本大队……另,日军航空兵方面似有异动,潞阳机场有侦察机频繁起降,需防其空中侦察……”
空中侦察!这是一个新的威胁!林峰眼神一凝。虽然目前日军的空中力量主要集中在对国民党正面战场和战略要地的轰炸上,但也不能排除其对晋西北这支“意外”出现的装甲力量产生兴趣,进行战术侦察甚至小规模轰炸的可能。
“命令各部,加强防空隐蔽训练!所有重要设施,特别是战车工厂和仓库,必须做好伪装!没有命令,坦克和步兵车不得在白天轻易驶出隐蔽工事!”林峰立刻下达指令。
“另外,”他看向周卫国,“把我们掌握的,关于日军行军路线、队形、指挥部可能位置的情报,筛选一部分,共享给李云龙团长和楚云飞团长。”
周卫国微微一愣:“指挥官,这……是否透露过多?尤其是指挥部位置……”
林峰笑了笑,眼神深邃:“共享情报,是展示我们的诚意和能力。让李云龙知道鬼子指挥部的可能位置,能让他更精准地部署拦截,捞到更多‘好处’,他会更卖力。让楚云飞知道我们情报工作的效率和精准,能加重我们在他心中的分量,让他更不敢轻视我们。至于核心的,比如我们如何获得这些情报的细节,自然不必多说。”
他这是阳谋。用实实在在的情报共享,来巩固这个暂时的“同盟”,同时彰显自己的力量。
果然,当精选过的情报分别送到李云龙和楚云飞手中时,两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却都达到了林峰预期的效果。
李云龙拿到标注着日军指挥部可能区域的情报,乐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好小子!连鬼子指挥部在哪儿都摸清楚了?这下可省了老子大事了!传令给张大彪,让他重点注意这个区域,说不定能捞条大鱼!”
而楚云飞看着那份详实的敌军动向报告,尤其是其中关于行军序列和炮兵位置的描述,沉默了很久。这份情报的细致和时效性,远超他358团情报系统所能达到的水平。他再次感受到了林峰那股深不可测的底蕴。
“回复林长官,情报已收到,甚为感谢。我部将依此调整部署,定不负所托。”楚云飞对副官吩咐道,语气比之前又郑重了几分。
战争的迷雾,在林峰高效的情报工作下,被驱散了一大片。敌军的动向,从模糊的阴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阪本大队如同一头被标记了位置的野兽,正按照猎人事先划定的路线,一步步走向预设的陷阱——野狼峪。
林峰站在沙盘前,看着代表日军的蓝色小旗缓缓移动,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该我们给这位阪本少佐,好好上一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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