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药掠过淡黑色屏障的瞬间,白苍玄只觉眼前闪过一道乳白流光。他下意识地偏头躲闪,喉咙却先一步感受到一丝微凉 —— 药丸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精准地落在他的唇间,不等他咬合,便化作一缕苦涩的津液,顺着舌尖滑入喉咙。
那苦涩不似寻常草药的烈味,反而带着一种渗入骨髓的 “凉”,顺着食道一路向下,在丹田处炸开。奇异的银白能量从丹田扩散开来,像细密的蛛网,缠上他的经脉、渗入他的血液,最后钻进他的脑海。不过三秒,他的手指便再也握不住灵脉引爆器,“哐当” 一声,装置砸在金属地面上,红色纹路瞬间黯淡。他的身体僵在原地,瞳孔涣散成一片浑浊的白,只有胸口剧烈起伏,证明他还在呼吸 ——“后悔药” 的幻境,已然降临。
最先闯入幻境的,是数十年前的灵脉封印仪式。
那时的天空比现在蓝,千年古树的枝叶还未被炮火灼伤,浓密的绿荫下,年轻的李沫穿着淡青色的联盟制服,手中握着三颗灵珠碎片,正专注地在地面绘制封印阵法。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她的动作轻柔而坚定,每一笔灵脉纹路都精准无误,偶尔抬头时,眼中带着对蓝星的温柔笑意 —— 那是白苍玄从未有过的、纯粹的 “守护之光”。
而他自己,躲在古树后方的阴影里,双手攥着一把磨得锃亮的能量匕首。匕首的手柄被他的冷汗浸湿,掌心的纹路里还沾着议会实验室的灰尘。他盯着李沫手中的灵珠碎片,眼中翻涌着贪婪的火焰,耳边回响着议会高层的承诺:“只要拿到碎片和她的空间异能,蓝星的灵脉,就由你掌控。”
“李沫,你的天赋太碍眼了。” 年轻的白苍玄在心中冷笑,脚步轻得像猫,缓缓绕到李沫身后,“蓝星不需要‘守护者’,需要的是‘统治者’—— 而我,才是那个对的人。”
匕首举起的瞬间,李沫似有察觉,猛地回头。她的眼中没有预想中的愤怒,只有一片难以置信的失望,像看着一个自己亲手教坏的孩子。她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喊 “救命”,也没有骂 “叛徒”,只是轻声说:“苍玄,你怎么会……”
就是这一句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幻境中白苍玄的心上。他猛地捂住胸口,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幻境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不…… 不是这样的!” 他在心中疯狂嘶吼,“我当时是被议会骗了!我以为你要独占灵珠!”
可幻境不会说谎。下一秒,匕首便刺入了李沫的后背。淡青色的制服瞬间被鲜血染红,李沫手中的灵珠碎片 “哗啦” 一声掉在地上,她踉跄着向前倒去,最后看他的眼神,依旧是失望,没有一丝恨 —— 那眼神像一根拔不掉的针,深深扎在他的脑海里,让他连呼吸都觉得疼。
“啊!” 白苍玄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现实中的他猛地弯下腰,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指甲抠进头皮,渗出血珠。站在一旁的江岚和苏清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白苍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尖锐,只剩下纯粹的痛苦。
幻境还在继续,画面像被快进的胶片,切换到了议会的地下实验室。
冰冷的金属实验台上,躺着他的弟弟白苍宇。少年的手腕和脚踝被能量锁链牢牢锁住,淡紫色的空间异能正被头顶的机器一点点抽取,顺着透明的管道,流入旁边的能量罐中。白苍宇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却还是对着站在控制台前的白苍玄露出虚弱的笑:“哥,别担心,我没事…… 等实验结束,我帮你捡上次掉在灵脉节点的报告,好不好?”
而年轻的白苍玄,只是冷漠地看着屏幕上的能量数据,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击,将抽取功率调到了 “最大”。“闭嘴。”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的异能太弱了,不强化,怎么帮我掌控蓝星?”
“哥,我疼……” 白苍宇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我不想强化了,我想回家……”
“回家?” 白苍玄冷笑一声,俯身靠近实验台,盯着弟弟的眼睛,“你以为你还有家?议会已经把你列为‘危险异能者’,只有我能救你 —— 前提是,你乖乖把异能给我。”
幻境中的白苍玄看着这一幕,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剧烈地呕吐起来。他仿佛能感受到弟弟手腕上锁链的冰冷,能闻到实验室内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刺鼻气息,能听到自己当年那冷酷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响。“对不起…… 苍宇,对不起……” 他哽咽着道歉,眼泪混着冷汗,滴在金属地面上,“我不该骗你…… 我不该抽你的异能…… 我错了……”
现实中的他,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苏清瑶皱了皱眉,刚想上前查看,却被李天胜拦住。“别打扰他。” 李天胜轻声说,“他需要看清自己做过的事,这是他唯一能回头的机会。”
幻境的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是三年前的改造者基地。
惨白的手术灯下,异能者林叔被绑在手术台上,右臂已经被卸下,露出森森白骨。白苍玄穿着白色的实验服,手中拿着一份改造方案,对着身边的助手说:“把能量炮模块直接装上去,不用考虑兼容性 —— 他的命不重要,重要的是武器的威力。”
手术台外的观察窗后,林叔五岁的女儿林晓晓正扒着玻璃,小脸涨得通红,哭着喊:“爸爸!爸爸!你们放开我爸爸!” 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守卫伸手去拉她,晓晓却死死抓住窗框,不肯松手,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要爸爸!我只要爸爸!”
白苍玄听到了哭声,却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低头操作:“把那孩子拉远点,别吵到手术。”
“爸爸!爸爸救我!” 晓晓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被守卫强行拖走,消失在走廊尽头。林叔看着女儿消失的方向,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他没有再挣扎,也没有再哭喊,只是任由白苍玄将冰冷的能量炮模块,装在自己的断臂上。
“不…… 我不该这样对他们……” 幻境中的白苍玄蜷缩在地上,双手抱住头,身体像筛糠一样颤抖,“林叔…… 晓晓…… 对不起…… 我不该把你们变成傀儡…… 我不该毁了你们的家……”
无数个画面开始在他的脑海中炸开:被星舰炮火炸死的老人、在废墟中寻找父母的孩子、被激光炮击中坠落的青羽兽、因灵脉污染而枯萎的草木…… 每一个被他伤害过的生命,每一处被他摧毁的家园,都化作一张张清晰的面孔,围着他,无声地看着他。
“对不起…… 对不起……” 白苍玄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他一遍遍地道歉,额头抵在地面上,磕出了血印,“我错了…… 我不该被权力迷了眼…… 我不该毁了蓝星…… 我不该……”
现实中的他,瞳孔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血污,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傲慢,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悔恨和愧疚。他看着李天胜,又看了看苏清瑶和江岚,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 我想交代…… 星墟的秘密,改造者的解药配方,还有…… 还有那些被我藏起来的灵脉节点数据…… 我都告诉你们……”
江岚松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队员们点了点头。两名队员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白苍玄扶起来,没有再用岩石尖刺束缚他 —— 此刻的白苍玄,已经没有了任何攻击性,只剩下一个渴望赎罪的灵魂。
李天胜看着被扶走的白苍玄,又看了看地上那枚已经彻底熄灭的灵脉引爆器,轻轻舒了口气。他握紧了掌心的后悔药 —— 药丸的银白光芒已经彻底消散,变成了一颗普通的乳白色颗粒。这颗花了 10 万反派点兑换的药丸,没有造成任何物理伤害,却摧毁了白苍玄最坚固的精神防线,唤醒了他沉睡多年的良知。
苏清瑶走到他身边,轻声说:“没想到,‘后悔’竟然比任何武器都有力量。”
“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丝良知。” 李天胜笑了笑,目光望向窗外的江城,阳光正透过云层,洒在重新焕发生机的街道上,“只要良知还在,就还有回头的机会。”
远处的天空中,青羽兽的鸣唳声传来,带着欢快的节奏。这场因 “贪婪” 而起的危机,终于在 “悔恨” 中落下帷幕。而蓝星的和平,也将在这些 “回头者” 的赎罪和守护者的坚持中,慢慢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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