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渊那蓄势已久的“斩妄之阵”与柳明远引动的“星命净化之光”,如同两柄绝世利刃,一内一外,狠狠刺入了魔树最核心的本源!
“嗤——嗷!!!”
魔树发出了并非实体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凄厉到极致的哀嚎!那庞大的主干剧烈地抽搐、扭曲,暗红色的熔岩状表皮寸寸龟裂,从中喷射出大量粘稠腥臭的黑色汁液。缠绕在赵令渊身上的根须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毒蛇,瞬间枯萎、断裂、化为飞灰!树冠上那朵巨大的血花迅速凋零腐烂,中央那颗搏动的黑色邪眼果实表面布满了裂痕,疯狂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爆裂!
内外交攻之下,魔树那凝聚了不知多少岁月、吞噬了无数生机的邪恶核心,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尤其这等近乎天地同寿的邪物,临死前的反扑更是恐怖绝伦!
“小心!它要拼命了!”赵令渊声音虚弱却急促地提醒,他强行催动斩妄之阵,脸色已如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全靠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魔树残存的所有根须、藤蔓、乃至那些凋零的影叶碎片,都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疯狂舞动、汇聚!空地中央的黑土猛然炸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散发着浓郁黑红色邪气的巨大坑洞!坑洞之中,一股浓缩到极致、充满了毁灭与怨毒意志的暗红能量洪流,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目标直指力量消耗巨大、正处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关头的柳明远!
这一击,蕴含了魔树残存的全部本源邪力,势要将这带来毁灭的“星辰指引者”彻底抹杀!
“明远——!”陆九娘失声惊呼。
郭大釜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就要扑过去用身体阻挡,但他距离太远!
穆影身影如电,却也被无数疯狂舞动的残存藤蔓拼死拦住!
眼看那毁灭洪流就要将柳明远吞噬!
千钧一发之际,柳明远眼中却闪过一丝奇异的平静。在生死一线间,在星命之种与太平茶心运转到极致的刹那,他福至心灵,忽然明白了守拙谒语中“星火虽燃,暗潮未已”的另一层含义,也洞悉了彻底净化此地的最终方法。
星命之种是“火”,可燎原,可净化。但若要根除这深植大地的“暗潮”顽疾,还需……引“火”入“渊”,焚尽根源!
他不退反进,将手中星辰短杖猛地插向地面,同时放开身心,不再仅仅是将星命之光向外扩散净化,而是将其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炽烈如阳的白金火线,主动引导着,迎向了那喷薄而来的暗红毁灭洪流!
“星火燎原,亦可燃尽幽冥!以我茶心为引,星命为薪,焚!”
“轰——!!!”
白金火线与暗红洪流在半空中悍然相撞!没有想象中的爆炸,那炽烈的星火竟如同拥有生命般,顺着毁灭洪流的来路,逆流而上,以其为燃料,疯狂地燃烧、蔓延,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火线瞬间没入那深不见底的邪气坑洞之中!
下一刻,整个诅咒绿洲,不,是整个“死亡之海”的核心区域,都剧烈地震动起来!大地之下,传来了连绵不绝、沉闷如雷的轰鸣与崩塌声!仿佛地脉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彻底焚毁、瓦解!
魔树残存的主干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而不甘的呜咽,那布满裂痕的邪眼果实“嘭”的一声彻底爆开,化作漫天飘散的黑红色灰烬。庞大的树干、扭曲的枝桠、无数的藤蔓根须,都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崩塌、化作飞灰!
笼罩天空的暗黄云雾被无形的力量驱散,久违的、清澈的阳光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洒落在这片被诅咒了无数岁月的土地上。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臭气息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泥土被烈火焚烧后又逢甘霖的、混杂着焦煳与新生气息的味道。
黑红色的雾气如同退潮般消散,那些扭曲的怪树纷纷倒塌、湮灭。阳光所及之处,被污染成紫黑色的土地,颜色开始缓缓变淡……
柳明远脱力地单膝跪地,以短杖支撑着身体,大口喘息,脸色苍白如纸,但看着眼前这改天换地的一幕,眼中充满了欣慰与释然。星辰短杖顶端的宝石光芒黯淡了许多,却依旧稳固。
郭大釜和穆影终于冲破了藤蔓的阻碍,来到柳明远身边护卫。陆九娘则第一时间冲向了那正在崩塌的魔树主干根部。
赵令渊周身的碧色茶阵已然消散,他软软地向后倒去,被飞身赶到的陆九娘及时扶住。他气息微弱至极,生机如同风中残烛,但嘴角却带着一丝解脱而平和的笑意,看着天空中洒落的阳光,轻声道:“……结束了。”
陆九娘迅速取出最好的保命丹药,喂入他口中,并以金针渡穴,稳住他即将溃散的生机,眼中含泪:“先生,撑住!”
柳明远在郭大釜的搀扶下,也踉跄着走来,看到先生如此模样,心中大恸,连忙将体内残存的、融合了星命气息的太平茶息缓缓渡入赵令渊体内。那充满生机的力量,如同甘泉,滋润着赵令渊干涸的经脉与神魂,终于让他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光彩。
魔树已毁,邪源已净。阳光普照,这片土地虽然满目疮痍,却终于摆脱了那亘古的黑暗,迎来了新生的希望。
幸存的四人,相互扶持,站立在这片他们亲手净化的土地上,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失去同伴的悲伤交织,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愧于心的坦然与完成使命的平静。
星火终成燎原势,涤荡幽冥见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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