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后院的卷宗库中,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泛黄的纸页上,扬起细碎的尘埃。萧烬鸿指尖划过一排排堆叠的旧卷宗,指尖沾了些许灰尘,目光却始终锐利如锋。
“大人,您要找的先帝时期户部相关卷宗,都在这几排了。”苏慕言抱着一摞厚重的卷宗走来,月白色长衫沾了些纸灰,却依旧难掩温润气质。他将卷宗轻轻放在案上,“这里面涵盖了先帝在位二十年的户部收支、官员任免及涉案记录,足足有百余册。”
萧烬鸿颔首,伸手翻开最顶层的一卷,字迹工整却带着年代的沧桑。她此次翻阅旧卷宗,本是为了梳理“幽冥阁”残余势力与前朝官员的关联线索,却在无意间看到一则标注“已结”的旧案记录——二十年前,户部尚书沈知远因“通敌叛国”罪被满门抄斩,卷宗内容简略,仅附了几份所谓的“通敌书信”与沈知远的“认罪供词”。
“沈知远……”萧烬鸿喃喃念出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猛然间,她想起沈清辞曾提过,其先祖曾任户部要职,后遭冤屈,难道便是此人?
“苏慕言,你可知二十年前沈知远通敌案的细节?”萧烬鸿抬头问道,指尖仍停留在卷宗上那行“满门抄斩”的字迹上,心头沉甸甸的。
苏慕言凝眉思索片刻,摇头道:“此案当年审结极快,仅三日便定了罪,朝堂上虽有少数官员质疑,却被先帝以‘通敌证据确凿’驳回,后续便无人敢再提及。我只在古籍中见过零星记载,说沈知远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爱戴,突然被判通敌,着实蹊跷。”
萧烬鸿重新翻看卷宗,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所谓的“通敌书信”,字迹潦草,与沈知远平日奏折上的工整字迹截然不同;“认罪供词”更是简短得离谱,仅寥寥数语便承认了所有罪行,毫无辩解之词。以沈知远身为户部尚书的身份,即便真有通敌之举,供词也绝不会如此草率。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萧烬鸿沉声道,“沈知远清廉为官,若真通敌,图的是什么?且卷宗中未提及任何通敌的具体行径,既无资金往来记录,也无人员联络佐证,仅凭几封可疑书信便定满门抄斩之罪,太过牵强。”
苏慕言凑近,指着卷宗末尾的署名:“大人你看,此案的主审官是当年的御史大夫秦嵩,复核官是吏部尚书李文博,这两人都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后来秦嵩升任丞相,李文博则病逝于任上。”
“秦嵩……”萧烬鸿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此人正是如今朝堂上元老派的核心人物,多次暗中阻挠刑侦改革,与自己积怨颇深。若沈知远案是秦嵩主审,其中是否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大人,您怀疑此案是冤案?”苏慕言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担忧,“二十年前的旧案,时隔已久,证据恐已湮灭,且涉及先帝时期的重臣,重审难度极大,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萧烬鸿合起卷宗,目光坚定:“只要是冤案,便该昭雪。沈知远满门被斩,若真是被诬陷,何其冤枉?再者,此案若与秦嵩有关,或许能挖出他与‘幽冥阁’残余势力的关联,一举两得。”
正说着,沈清辞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走进来,脸色虽依旧带着几分苍白,却比往日精神了些。他见萧烬鸿盯着旧卷宗出神,轻声问道:“大人,何事烦忧?这是我让人熬的安神汤,您连日操劳,该歇歇了。”
萧烬鸿接过汤药,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她将卷宗推到沈清辞面前:“清辞,你看看这个,沈知远是不是你的先祖?”
沈清辞低头看向卷宗,瞳孔骤然紧缩,手指微微颤抖地抚摸着“沈知远”三个字,眼眶瞬间泛红:“是……是我的曾祖父。当年家族遭难,祖父年幼,被忠仆所救,才得以存活,隐姓埋名多年,直到近些年才敢恢复本家姓氏。家族长辈一直说曾祖父是被冤枉的,却苦于没有证据,无法翻案。”
看着沈清辞激动的模样,萧烬鸿心中愈发笃定要重审此案:“清辞,你放心,我会查明真相,为沈知远平反昭雪。”
沈清辞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感激,却又带着顾虑:“大人,此案牵连甚广,秦嵩如今权倾朝野,您若重审,他定会百般阻挠,甚至对您不利……”
“无妨。”萧烬鸿抬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沉稳,“我执掌刑狱,本就该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岂能因畏惧权贵而放任冤案沉埋?况且,有你们在身边,我无所畏惧。”
沈清辞望着萧烬鸿坚定的眼神,心中暖流涌动,哽咽道:“多谢大人……若能为曾祖父平反,沈清辞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不必赴汤蹈火,你只需帮我梳理沈家当年的人脉关系,回忆家族长辈提及的旧案细节,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萧烬鸿温声道,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苏慕言在一旁看着,心中既欣慰又担忧:“大人,重审旧案需循序渐进,我们首先要找到当年的知情者与证据。沈知远案审结极快,或许有当年的衙役、证人存活,我们可以暗中寻访;另外,‘通敌书信’的字迹可疑,或许可以找顾云曦帮忙,对比沈知远的其他笔迹,确认书信真伪。”
“嗯,你说得有理。”萧烬鸿点头,开始部署计划,“苏慕言,你负责查阅皇家图书馆中先帝时期的隐秘记载,寻找与沈知远案相关的蛛丝马迹;清辞,你梳理沈家当年的旧部与亲友,看看能否联系上知情者;顾云曦那边,我会亲自去找他,让他帮忙鉴定字迹。”
“好,我这就去办。”苏慕言立刻应下,抱起几册相关卷宗便转身离去,脚步匆匆却有条不紊。
沈清辞也渐渐平复了情绪,擦干眼泪道:“我这就写信联系江南的家族旧部,他们或许知道一些当年的隐情。当年曾祖父在江南任职多年,颇有威望,不少旧部对他忠心耿耿,或许有人留存着相关证据。”
萧烬鸿颔首,看着沈清辞认真写信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她起身走出卷宗库,前往顾云曦的画室。顾云曦的画室位于京城东郊的一处别院,环境清幽,院内种满了翠竹,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
此时,顾云曦正坐在窗前作画,笔下是一幅江南水乡图,笔触细腻,意境悠远。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望去,见是萧烬鸿,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暖意:“大人今日怎会有空前来?”
“有一事想请你帮忙。”萧烬鸿走进画室,将沈知远案的卷宗递给他,“这是二十年前沈知远通敌案的‘通敌书信’,我怀疑字迹是伪造的,想请你对比沈知远的其他笔迹,鉴定真伪。”
顾云曦接过卷宗,仔细翻看,指尖轻轻拂过书信上的字迹,眉头微蹙:“这字迹看似与沈知远的奏折字迹相似,实则笔锋无力,转折生硬,且部分常用字的写法与沈知远的习惯不符,大概率是伪造的。不过,要确认真伪,还需沈知远的其他真迹作为对比。”
“我已让人去收集沈知远当年的奏折与书信,稍后便会送来。”萧烬鸿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你务必保密。”
“大人放心,云曦明白。”顾云曦颔首,将卷宗妥善收好,“一旦真迹送来,我立刻着手鉴定,尽快给大人答复。”
离开顾云曦的画室,萧烬鸿返回大理寺,刚踏入大门,林舟便迎了上来,神色凝重:“大人,秦嵩派人送来请柬,邀请您明日前往相府赴宴,说是为您近日清剿‘幽冥阁’余孽庆功。”
萧烬鸿接过请柬,指尖划过上面烫金的字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秦嵩倒是消息灵通,知道我在查沈知远案,这是想试探我,还是想借机阻挠?”
“大人,秦嵩心怀不轨,相府宴会不会安全,您还是别去了吧?”林舟担忧道,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若他敢对您不利,属下拼死也要护您周全。”
“放心,他暂时不敢对我动手。”萧烬鸿将请柬放在案上,语气淡然,“如今我深得陛下信任,又刚立战功,他若在宴会上对我不利,便是自寻死路。他邀请我赴宴,无非是想探探我的口风,看看我是否真的要重审沈知远案。”
“那大人打算如何应对?”林舟问道。
“赴宴。”萧烬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倒要看看,秦嵩想玩什么花样。林舟,你明日随我一同前往相府,暗中留意相府的动静,若有异常,及时应对。另外,让影暗中潜伏在相府附近,以防不测。”
“是,属下明白。”林舟立刻应下,转身去安排安保事宜。
萧烬鸿坐在案前,望着窗外的天色,心中思绪万千。沈知远案看似是一桩陈年旧案,实则牵扯甚广,或许不仅是秦嵩的个人阴谋,还可能与当年的朝堂斗争、甚至“幽冥阁”的起源有关。重审此案,注定是一场艰难的博弈,但她绝不会退缩。
次日傍晚,萧烬鸿身着一身玄色官服,腰配长剑,带着林舟前往相府。相府门前车水马龙,前来赴宴的官员络绎不绝,大多是秦嵩派系的元老派官员,见到萧烬鸿,纷纷露出虚伪的笑容,言语间却带着试探。
萧烬鸿一一应对,神色淡然,不卑不亢。踏入相府大门,只见庭院中张灯结彩,摆满了宴席,秦嵩身着紫色丞相官服,站在庭院中央,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见萧烬鸿走来,主动迎了上来:“萧侍郎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丞相客气了。”萧烬鸿微微颔首,语气平淡,“不知丞相今日设宴,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萧侍郎庆功。”秦嵩笑着引她入座,“萧侍郎近日清剿‘幽冥阁’余孽,屡立奇功,守护了大靖的安定,老夫理应设宴庆祝。来,诸位大人,让我们共同敬萧侍郎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萧烬鸿却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酒,目光始终留意着秦嵩的神色。秦嵩谈笑风生,时不时提及朝堂事务,却绝口不提沈知远案,仿佛对此事毫不知情。
宴席过半,秦嵩借口有要事相商,将萧烬鸿请入书房。书房内布置奢华,书架上摆满了古籍,案上放着一壶热茶。秦嵩亲自为萧烬鸿倒茶,语气看似随意:“萧侍郎年轻有为,短短时日便立下如此功绩,实在令人钦佩。只是,老夫听闻,萧侍郎近日在翻阅先帝时期的旧卷宗,不知是有何打算?”
终于还是问到了正题。萧烬鸿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语气平静:“闲来无事,翻阅旧卷宗,了解先帝时期的刑狱制度,以便更好地推进刑侦改革。丞相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秦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道:“没什么,只是提醒萧侍郎,先帝时期的旧案,大多已经定论,何必再花费精力去翻阅?如今朝堂安定,萧侍郎还是专注于当下的事务,为陛下分忧,才是正道。”
“丞相此言差矣。”萧烬鸿放下茶杯,目光直视秦嵩,“我执掌刑狱,便是要确保每一桩案件都公正审理,若旧案存在疑点,岂能因已经定论而放任不管?若有冤案,便该平反;若有错案,便该纠正,这才是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
秦嵩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常:“萧侍郎倒是心怀天下,只是有些旧案牵扯甚广,贸然重审,恐会引起朝堂动荡,得不偿失啊。”
“动荡源于不公,若能还天下一个公道,即便有短暂的动荡,也是值得的。”萧烬鸿语气坚定,丝毫不让,“丞相若担心朝堂动荡,便该支持我查明真相,而非阻挠。”
秦嵩看着萧烬鸿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决,心中暗恼,却又无可奈何。他沉吟片刻,笑道:“萧侍郎既有此意,老夫自然支持。只是,还望萧侍郎谨慎行事,切勿意气用事。”
“多谢丞相提醒,我自有分寸。”萧烬鸿起身,“时辰不早,我先行告辞。”
秦嵩并未挽留,只是笑着送她出门。走出相府大门,林舟立刻迎上来:“大人,没事吧?”
“没事。”萧烬鸿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秦嵩已经察觉我要重审沈知远案,接下来,他定会百般阻挠,我们要更加谨慎。”
影从暗处现身,低声道:“大人,属下在相府书房外听到秦嵩与下属对话,他说要派人销毁当年沈知远案的相关证据,还要抓捕当年的知情者。”
“果然如此。”萧烬鸿冷笑,“看来,沈知远案的真相,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传我命令,立刻派人保护可能的知情者,同时加快寻访速度,务必在秦嵩动手前找到证据。”
“是!”影与林舟立刻应下,转身离去部署。
萧烬鸿站在相府门前,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明白,一场围绕旧案的较量,已经正式拉开序幕。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坚信,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她定会查明真相,为沈知远平反,还沈家一个公道,也让那些隐藏在朝堂深处的黑暗,暴露在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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