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鸿指尖捻着那片被车轮碾得变形的野花瓣,眸色沉了沉。眼下这串马蹄印是唯一的突破口,可岔路往西延伸至城郊山林,沿途散落着七八个村落,盲目追查无异于大海捞针。
“大人,这马蹄印往西边去了,要不咱们顺着痕迹追?”身旁的衙役赵三性子急,攥着腰间的刀鞘往前凑了两步,目光盯着地面延伸的印记。
“不行。”萧烬鸿直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泥土,“你看这马蹄印,边缘已经被往来的行人踩得模糊,再往前走,一旦遇上岔路,根本分不清方向。而且这附近农户居多,说不定有人见过这辆马车,先走访一圈再说。”
说罢,她率先迈步往岔路口西侧的农户区走。青禾赶紧跟上,手里还拎着萧烬鸿特意让她带的两串铜钱——农户大多淳朴,带点小恩小惠,或许能问出更多细节。
这一片农户的房子多是土坯墙,院子里堆着柴火和农具,偶尔能听见鸡犬相闻的声响。萧烬鸿一行人先走到最近的一户人家,院门关着,她抬手轻轻敲了敲木门:“老乡,我们是大理寺的,来查点事情,麻烦开下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个穿着粗布短褂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眼神里满是警惕:“大理寺的?我们家没犯法啊。”
“老乡别慌,我们不是来抓人的。”萧烬鸿放缓语气,指了指身后的衙役,“是想问问你,三十日前的午后,有没有见过一辆黑色的马车,从岔路口往西边走?”
男子皱着眉想了半天,摇了摇头:“三十日前?我那天晌午就去城里卖菜了,傍晚才回来,没见过什么黑色马车。”
萧烬鸿没再多问,递给他几文钱:“麻烦你了,要是想起什么,随时去大理寺找我们。”
男子接过铜钱,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点头:“好,好,要是想起了,我一定去。”
接下来的几户人家,要么说没留意,要么说那天不在家,眼看太阳渐渐往西边斜,赵三忍不住叹了口气:“大人,这都问了七八户了,连个见过马车的都没有,要不咱们还是顺着马蹄印追吧?”
“再查最后三户,要是还没线索,再做打算。”萧烬鸿脚步没停,目光扫过前方不远处的一户小院。那院子比其他人家更简陋,院墙是用篱笆围的,院子里晒着一些菜干,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手里拿着针线缝补衣物。
萧烬鸿走上前,刚要开口,青禾先一步递上一串铜钱,笑着说:“老妪,我们是大理寺的,想跟您打听点事。”
老妪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着萧烬鸿一行人,看到她身上的官服,也没太慌张,只是慢悠悠地放下针线:“你们想问啥?”
“三十日前的午后,您有没有在岔路口附近,见过一辆黑色的马车往西边走?”萧烬鸿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亲切,“那马车说不定有什么特别的标记,比如车身上画了东西之类的。”
老妪眯着眼睛,手指轻轻敲着膝盖,嘴里念叨着:“三十日前……午后……”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眼睛一亮:“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我正坐在这儿晒菜干,太阳刚过头顶,就看见一辆黑色的马车从岔路口往西边跑,跑得还挺快,差点把路边的狗给撞了。”
萧烬鸿心里一紧,连忙追问:“老妪,您还记得那马车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比如车身上有没有花纹,或者车夫长什么样?”
“花纹倒是有。”老妪点点头,伸手比划着,“车身上画着一朵白莲花,挺大的,一眼就能看见。那车夫穿着黑衣服,头上戴着个斗笠,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模样,只听见他吆喝了一声马,声音挺粗的。”
“白莲花标记?黑色马车?”萧烬鸿的指尖微微收紧,这与她之前的推测愈发吻合,“那您有没有看见马车里有人?或者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老妪想了想,皱着眉说:“马车的车帘拉得挺紧,就留了一条小缝。我当时正低头翻菜干,无意间瞥了一眼,看见车帘缝里露出来一角青色的布,像是读书人穿的那种儒衫。至于动静,倒是没听见什么,就听见马蹄声哒哒的,跑远了就没声了。”
青色儒衫!
萧烬鸿的心瞬间沉了下来——根据卷宗记载,柳文轩失踪当日,穿的正是白鹿书院统一的青色儒衫。这么一来,这辆带白莲花标记的黑色马车,十有八九就是掳走柳文轩的关键!
“老妪,太感谢您了!”萧烬鸿站起身,让青禾再递上几文钱,“您提供的线索对我们太重要了,要是后续还有需要问您的地方,我们可能还会来麻烦您。”
老妪接过铜钱,笑着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你们能查出事情真相就好。那柳书生我也见过几次,是个懂礼貌的孩子,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从老妪家出来,赵三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大人,这下有线索了!带白莲花标记的黑色马车,这特征这么明显,肯定能查到!”
“确实有了方向,但不能掉以轻心。”萧烬鸿眼神锐利,“这马车三十日前从岔路口往西走,要么是去了西边的村落,要么是藏在了山林里。而且车夫刻意遮挡面容,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背后说不定还有人指使。”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另一名衙役李二:“李二,你立刻赶回城东驿站,查三十日前入城的黑色马车登记记录,重点找车身上有白莲花标记的,不管是本地马车还是外地来的,都一一记录下来,尤其是车主和车夫的信息,务必查清楚。”
“是,大人!”李二拱手应下,转身快步往城里跑。
萧烬鸿又看向赵三:“赵三,你跟我沿着西边的小路往前行,沿途再走访几个村落,问问有没有人见过这辆带白莲花标记的黑色马车,另外留意一下有没有闲置的庄园或者废弃的屋子,说不定马车就藏在那种地方。”
“好嘞!”赵三立刻应道,握紧腰间的刀,跟在萧烬鸿身后往西边走。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把一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边的野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能听见几声鸟叫。青禾跟在最后面,手里拿着火把,时不时抬头看看前方的路,生怕有什么危险。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个小村庄,村口有几个村民正坐在大槐树下聊天。萧烬鸿走上前,拿出几文钱分给大家,笑着说:“老乡们,我们是大理寺的,来查点事情,想问问你们,三十日前的午后,有没有见过一辆黑色的马车往村里来?车身上画着一朵白莲花。”
村民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年长的村民开口道:“黑色马车?带白莲花的?没见过啊。我们这村子小,平时来的马车不多,都是些拉货的牛车,没见过这么特别的马车。”
另一个年轻的村民也附和道:“是啊,三十日前我一整天都在村口的地里干活,没看见什么黑色马车往村里来。”
萧烬鸿又问了几句,村民们都摇头说没见过。她没再多问,带着赵三和青禾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边的村落越来越少,周围开始出现茂密的树林。
赵三擦了擦额头的汗:“大人,这都快到山林了,再往前走,说不定就到黑风寨的地界了。那黑风寨的山贼可不是好惹的,咱们就三个人,要是遇上他们,怕是有点危险。”
萧烬鸿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已经开始降临,远处的山林里隐约传来几声狼嚎。她沉吟片刻,说道:“确实不宜再往前走了,天黑之后视线不好,万一遇到危险,不好应对。而且李二那边还没传来驿站的消息,咱们先回城,等明天整合了线索,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说完,她转身往回走。青禾赶紧点亮火把,照亮前方的路。路上,青禾忍不住问道:“大人,您觉得这辆带白莲花标记的马车,会不会跟黑风寨有关啊?之前听人说,黑风寨的山贼经常在这一带掳人抢货。”
萧烬鸿脚步顿了顿,若有所思地说:“有这个可能。黑风寨在城西山林里,正好在这条小路的尽头,而且山贼行事猖狂,确实有可能掳走柳书生。不过现在没有证据,不能妄下结论,等明天李二查完驿站的记录,再看看有没有跟黑风寨相关的线索。”
赵三也点头道:“大人说得对,那黑风寨的山贼个个凶神恶煞,之前有官府的人去剿过寨,都没能把他们怎么样。要是真跟他们有关,咱们可得多带点人手才行。”
萧烬鸿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夜色越来越浓,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映着路边的树木,显得有些阴森。好在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大约两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城里。
此时的大理寺已经灯火通明,李二正站在大理寺门口焦急地等待着。看见萧烬鸿一行人回来,他立刻跑上前:“大人,您可回来了!我查了驿站的登记记录,三十日前入城的黑色马车一共有十二辆,其中有三辆是外地来的,而且这三辆里面,有一辆是从江南来的商队马车,车身上正好画着白莲花标记!”
“江南商队?”萧烬鸿眼睛一亮,“你有没有查到这辆马车的车主是谁?现在在哪里?”
“查到了!”李二连忙递上一张纸条,“车主叫张老三,是江南苏州的一个商人,三十日前带着商队入城,住在城西的悦来客栈。我已经派人去悦来客栈打听了,那商队昨天就离开了京城,说是要去北边贩卖丝绸。”
“离开了?”萧烬鸿皱了皱眉,“那你有没有查到,张老三的商队在京城期间,有没有去过城东的岔路口?或者有没有跟什么人接触过?”
“这个我还没来得及查。”李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查到这些信息,就赶紧在这儿等您回来,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查商队的行踪。”
“无妨。”萧烬鸿接过纸条,上面写着张老三的商队信息和离开京城的时间,“你立刻安排人手,沿着北边的官道追查张老三的商队,务必找到他们。另外,再派人去悦来客栈,问问客栈的伙计,张老三的商队在住店期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比如有没有人深夜外出,或者有没有陌生人来找他们。”
“是,大人!”李二拱手应下,转身立刻去安排人手。
萧烬鸿拿着纸条,走进大理寺的书房。她点燃桌上的蜡烛,将纸条摊在桌上,手指轻轻划过“江南商队”“白莲花标记”“城西悦来客栈”这几个关键词。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张老三的商队有重大嫌疑,可他们为什么要掳走柳文轩?柳文轩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无权无势,也没有钱财,商队掳走他,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容貌清秀,想把他卖到外地做男宠?
而且,那老妪说车夫的声音很粗,不像是江南商人的口音,说不定车夫根本不是商队的人,而是有人雇佣商队的马车,掳走了柳文轩。
想到这里,萧烬鸿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关键信息:江南商队张老三、白莲花马车、城西悦来客栈、黑风寨。她需要尽快查到张老三的商队行踪,弄清楚他们在京城期间的举动,同时也要确认黑风寨是否与这件事有关。
就在这时,青禾端着一碗热茶走进来:“大人,您忙活了一天,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李二已经派人去追查商队和打听客栈的消息了,估计明天就能有结果。”
萧烬鸿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到全身。她看着窗外的夜色,轻声道:“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必须尽快查到张老三的商队,否则一旦他们走远了,再想追查就难了。而且,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背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青禾点点头,担忧地说:“大人,您也要注意休息啊,您今天跑了一天,肯定累坏了。要是明天有了线索,您还得带队去追查呢。”
萧烬鸿放下茶杯,笑了笑:“放心吧,我没事。你也早点去休息,明天还要跟着我一起办案。”
青禾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书房。萧烬鸿独自坐在书桌前,看着纸上的线索,陷入了沉思。她知道,这桩书生失踪案,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而她必须尽快找到真相,不仅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大理少卿之位,更是为了还柳文轩一个公道。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照亮了纸上的字迹。萧烬鸿握紧手中的笔,眸色坚定——不管背后有什么阴谋,她都要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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