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气象站被围困的消息,像一道突如其来的狼烟,瞬间点燃了整个场部压抑已久的恐慌。这一次,狼群的行动不再是针对某个具体的连队或个人,而是直指一个孤悬边境、具有战略意义的地点。其行为模式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围而不攻,持续嚎叫,仿佛在进行某种施压或……侦察。
这已经超出了野兽复仇的范畴,带上了一种令人不安的、近乎战略性的意图。
场部气氛骤然紧张到了极点。武装民兵连紧急集合,荷枪实弹,分乘几辆履带卡车,冒着渐暗的天色,火速赶往北疆气象站方向。电台持续不断地呼叫着观测站,但那边始终一片死寂,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三连也进入了临战状态。所有男劳力被要求携带工具和简易武器,在连部集中待命,预防狼群可能声东击西。女知青和体弱者则被集中到最坚固的仓库里。探照灯全部打开,将驻地照得亮如白昼,光影晃动间,更添了几分肃杀和不安。
李明宇和王铁牛被分配在连部外围的防御圈。王铁牛握着一把磨得雪亮的铁锹,嘴里不停咒骂着,眼神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李明宇则紧握着那根铁钎,手心全是冷汗,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北方那片漆黑的天际。孙福海关于“更大的祸事”和“连本带利”的预言,像冰锥一样刺着他的心。
“妈的,这帮畜生到底想干什么?”王铁牛烦躁地吐了口唾沫,“围着气象站嚎丧?它们还能把铁塔啃了不成?”
李明宇没有回答,他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越来越清晰。狼群的目标,可能根本不是气象站本身,而是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一个信息,或者……逼迫某个人或某种东西现身。那个“丢了的东西”,那个“不该出现的味儿”……
灰毛!还有……鹿婉云!
去年冬天,鹿婉云偷偷喂养灰毛,最后母狼带走了它。这之间,是否存在某种人类无法理解的联系?狼群围困气象站,是不是在利用这种方式,向可能与灰毛有过接触的人类施压?或者,是在寻找灰毛的下落?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如果狼群真的具备这种程度的智慧和组织性,那将是远比血腥报复更可怕的威胁。
后半夜,北边终于传来了消息,但不是捷报。
一辆履带卡车拖着黑烟,狼狈不堪地冲回了场部。车上跳下几个满身尘土、惊魂未定的民兵,带队的排长脸上还带着一道血痕。
“怎么样?气象站的人救出来没有?”场部领导立刻围了上去。
“救……救个屁!”排长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骂道,“根本靠近不了!那帮畜生成精了!”
据他描述,民兵连赶到气象站附近时,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数量远超想象的狼群(估计有三十只以上),将那个小小的观测站围得水泄不通。它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潜伏在暗处,而是明目张胆地蹲坐在雪地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连成一片,如同鬼火。
更诡异的是,狼群并没有主动攻击车队。但当车队试图靠近时,狼群立刻发出震耳欲聋的集体嗥叫,声音凄厉恐怖,仿佛能穿透灵魂。同时,从侧翼的树林和沟壑中,突然窜出许多动作极其迅捷的黑影(疑似猞猁或大型狐狸),它们并不直接扑击,而是利用地形不断骚扰、佯攻,专门攻击卡车的轮胎和薄弱部位,动作刁钻狠辣,配合默契十足!
“它们……它们像打仗一样!有埋伏!有佯攻!妈的!我们的车胎被挠破了好几个!根本冲不过去!”排长声音发颤,“我们开枪了,打死了几只,但根本没用!它们数量太多,而且……而且好像根本不怕死!最后没办法,只能先撤回来!”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场部炸开。狼群不仅数量庞大,而且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术协作能力!甚至能驱使其他野兽协同作战!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人们对野兽的认知!
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垦区。这不再是简单的野兽袭扰,而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来自荒野的“战争”!
“上报!立刻向师部汇报!请求部队支援!”场部领导的声音都变了调。
整个场部彻夜未眠,电台的滴答声、人员的奔跑声、车辆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的恐慌。
李明宇站在哨位上,望着北方那片被黑暗吞噬的天空,浑身冰冷。孙福海的预言应验了。更大的祸事,真的来了。狼群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将一场局部冲突,升级成了席卷整个垦区的生存危机。
而这一切的根源,似乎都指向了去年冬天那个风雪夜,鹿婉云从犁铧下救起的那只小狼崽。
一滴冰凉的雨点落在李明宇脸上,他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天空已经飘起了冰冷的雨丝。风雨欲来,狼烟已起。这片刚刚经历了一个残酷冬天的土地,即将迎来一场更加猛烈、更加不可预测的暴风雨。
而在这场人与兽、文明与荒野的终极较量中,那个被卷入漩涡中心的小狼崽灰毛,以及救下它的女知青鹿婉云,又将扮演怎样的角色?他们的命运,似乎已经与这场突如其来的“北疆狼烟”,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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