洼地的防御圈彻底崩溃,沦为炼狱。
肉潮如同粘稠的死亡之海,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瞬间淹没了他们刚刚固守的阵地。
几个动作稍慢的士兵发出短暂而凄厉的惨叫,被惨白的肉浪卷倒、吞噬,瞬间没了声息,只留下几滩迅速被淹没的暗红。
一只如同小型卡车般的滚动聚合肉球轰隆隆碾过一辆“猛士”装甲车残骸,沉重的质量将其彻底压扁,钢铁扭曲的呻吟声和火星令人牙酸!
“穿山甲”坦克的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垂死老牛般的嘶吼,履带疯狂转动,碾碎着脚下堆积的肉块、碎骨和残骸。
在王志和于中亡命的、最后的火力掩护下,吴陆洋作为狙击手也是坦克手的他,开着“穿山甲”,如同陷入血色泥沼的钢铁困兽,剧烈颠簸着、挣扎着,朝着李二狗坠落的那片烟尘弥漫的林地废墟冲去。
车体不断传来“咚咚咚!嗤啦——!”的撞击闷响与刮擦声。
那是肉球冲撞和骨刃切割装甲的声音,厚重的复合装甲板上留下深深的凹痕、划痕和嗤嗤作响的腐蚀白烟。
林地废墟,死亡陨坑。
杨斯城冲入那片被烟尘笼罩的死亡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这只经历过无数生死、半狼化的战士都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冷气!
半堵厚实的混凝土围墙如同被陨石击中,彻底坍塌崩解,坚硬的砖石和扭曲的钢筋堆成了一座小山。
小山中央,是一个触目惊心、边缘呈放射状裂纹的人形深坑。
坑底,被激起的尘土和碎石掩埋了大半,但仍能清晰地看到——
李二狗的身体,以一种完全违背了人体结构、如同被顽童肆意扭坏的破旧玩偶般的姿势,深深嵌入坑底的碎石与泥土中。
双臂和双腿呈现出多处诡异的、非自然的弯折和扭曲,显然里面的骨头已经碎成了无数截,仅靠坚韧的肌腱和那新生的、布满暗紫脉络的皮肤勉强连接着。
胸口中央一个巨大的、深陷的凹坑触目惊心!
暗紫色的新生皮肤和肌肉组织被撕裂、翻开,露出下面同样布满蛛网状裂痕、却隐隐闪烁着微弱不屈紫芒的胸骨和肋骨——
那是武曲魄力量在最后关头强行“焊接”固定后的惨状,此刻那些裂痕也在扩大,濒临彻底崩溃。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凹陷处都随着胸腔的起伏而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暗紫色的血沫和疑似内脏碎片的组织不断从撕裂的伤口中渗出。
左侧太阳穴附近一片血肉模糊,颅骨清晰地出现了一道长达数寸、边缘不规则的恐怖裂纹!
暗红的鲜血混合着灰白色的脑脊液,如同小溪般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碎石和泥土,并在尘土中凝结成暗红色的硬块。
他的右眼紧闭,左眼则半睁着,瞳孔涣散无光,覆盖着一层浑浊的血膜。
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紫色,那是毛细血管和深层组织在恐怖冲击下大面积破裂、内出血的结果。
体表那层新生的、带着三色微光的血肉组织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如同接触不良的电路,明灭不定。
若非他胸口那层覆盖着新生血肉的肋下区域,那颗“紫芒星”核心仍在顽强地、微弱却异常坚定地搏动着。
散发出丝丝缕缕融合了幽蓝秩序冷光与墨绿再生能量的三色微光,如同在狂风中摇曳却不肯熄灭的烛火,艰难地维系着这具残破躯壳的最后一线生机…
任何人看到这景象,都会毫不犹豫地判定这是一具被彻底摧毁、支离破碎的尸体!
“二狗!撑住!”
杨斯城低吼一声,巨大的狼爪因为紧张和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看似一碰就会彻底断裂的肢体连接处,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开始徒手刨开覆盖在李二狗身上的碎石和砖块。
嘎——!!!!
一声带着高频金属震颤质感和无尽冰冷愤怒的鸦鸣,如同撕裂苍穹的利剑,悍然降临!
暗紫色的流光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深坑正上方!
紫瞳渡鸦冰冷的眼瞳如同最高功率的扫描仪,死死锁定坑底那具残破的躯体!
它双翼完全展开,高频振动化为一片模糊的紫影!
翼膜上无数根再生的神经突触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紫芒,如同精密的手术探针般刺入周围的虚空!
一股强大却异常柔和、精准的精神念力场瞬间展开,如同最轻柔的无形之手,小心翼翼地“托”起李二狗残破的身体,将他从碎石和泥土的掩埋中缓缓剥离、升起。
动作轻柔得如同托起一件价值连城、却布满裂痕的远古瓷器。
渡鸦的精神念力场与李二狗紫芒星核心残存的能量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李二狗身体表面的三色微光似乎稍稍稳定了一丝,那些在巨大创伤下濒临停滞的新生肉芽组织,如同被注入了微弱的电流,再次开始了艰难而缓慢的蠕动,试图覆盖那些最致命的开放性伤口和颅骨裂缝。
“穿山甲”坦克咆哮着,如同负伤的钢铁巨兽,冲破几丛燃烧的低矮灌木,履带碾过废墟边缘的碎石,一个带着刺耳摩擦声的急刹停在深坑旁。
后舱门“哐当”一声被粗暴地拉开,露出王志那张沾满混合着硝烟、血污、汗水和粘液的、焦急万分的脸,他的眼神在看到被渡鸦精神力场托起的李二狗时猛地一缩。
“快!抬进来!轻点!!”
王志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杨斯城和渡鸦的精神力场协同,如同最精密的机械臂,小心翼翼地将李二狗那几乎不成人形、仿佛一碰就会散架的身体,平移送入狭窄、弥漫着浓烈机油味、血腥味、汗臭味和硝烟味的坦克舱内。
每一次轻微的颠簸都让李二狗残躯不受控制地痉挛。
吴陆洋和于中殿后,打光了最后几发手枪子弹和一枚震撼弹,将几只追得最近的骨刃肉球暂时逼退,也狼狈不堪地挤了进来,沉重的身躯让坦克都晃了一下。
“砰——!”
厚重的合金舱门被王志用尽全力猛地关闭、锁死!
瞬间隔绝了外面如同地狱交响曲般的粘腻咆哮、腐蚀酸雾的刺鼻气味和骨刃刮擦的噪音。
然而,肉球撞击车体的“咚咚”闷响、如同重锤敲打铁砧的声音,以及履带碾过障碍物的剧烈颠簸,如同跗骨之蛆,不断钻入舱内每个人的耳膜和骨髓,冰冷地提醒着他们并未脱离险境,死亡的阴影依旧如影随形。
“穿山甲”的引擎发出吃力的、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嘶吼,履带疯狂转动,碾过灌木、乱石和肉泥,朝着远离肉山的方向亡命奔逃。
车身在崎岖的地形上剧烈颠簸、摇晃,每一次震动都让舱内的人五脏六腑翻江倒海,也牵动着李二狗残躯上那些恐怖的伤口,渗出更多的暗紫色血沫。
狭小、闷热、充斥着绝望气息的空间里,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带着血腥味的铅块。
只有引擎垂死的嘶吼、履带无情的轰鸣、车外追兵沉闷的撞击声,以及……李二狗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血沫气泡和破碎组织摩擦声的、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如同破旧风箱的最后哀鸣。
于中瘫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背靠着灼热的引擎隔板,大口喘着粗气,双臂因为长时间操控重机枪而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虎口崩裂的伤口被汗水和污垢浸染,传来阵阵刺痛。
他眼神涣散,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望着舱顶摇晃的应急灯,喃喃道:“完了…全完了…小张…老刘…都填进去了…那么多兄弟…就剩我们这几个了…”
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却失去同伴的巨大空洞与麻木。
吴陆洋背靠着冰冷的炮塔内壁,灰蓝色的瞳孔如同冻结的深潭,一片死寂。
他默默地将那支陪伴他多年、此刻枪管滚烫变形、多处部件出现损伤的“死神之吻”拆解、检查。动作一丝不苟,仿佛这是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事情。
他掏出仅剩的两枚特殊穿甲弹——一枚刻着“净化”符文的“净化者”,一枚弹头呈针状的“碎甲者”,用沾满油污和硝烟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冰冷光滑的弹壳,如同抚摸着最后的、冰冷的希望。
弹药,是狙击手的生命线,而他们的生命线,已经彻底枯竭。
杨斯城半跪在李二狗身边,暗红色的毛发因为过度消耗能量和伤势显得有些黯淡无光,失去了之前的金属光泽。
他小心地用一块从急救包里翻出的、相对干净的纱布,蘸着珍贵的饮用水,试图擦去李二狗脸上混合着泥土、暗紫色血痂、灰白色脑脊液和黑色硝烟污渍的污物。
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野兽般的、近乎虔诚的专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下那具残躯内部深处,紫芒星核心如同一个倔强的、遍布裂痕的引擎,仍在艰难地搏动。
微弱的能量正如同最细小的工兵,在贪狼魄锐气的“导航”和灵慧魄的“规划”下,艰难地修复着碎裂的内脏、试图接驳断裂的神经束、加固布满裂痕的骨骼,发出细微却令人心颤的“嗤嗤”声。
每一次核心的搏动,都伴随着李二狗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的痉挛,显然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
孙智被安置在舱内最角落,轮椅被卡在狭窄的空间里。
他脸色蜡黄如金纸,嘴唇干裂发紫,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刚才被渡鸦精神冲击和肉山法则波动的双重反噬,几乎彻底摧毁了他的精神世界。
王志撕开一个高级战场急救包,用微微颤抖的手给他注射了一支强效肾上腺素和神经稳定剂。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孙智的身体如同触电般猛地一颤,眼皮艰难地、颤抖着掀开一条缝隙,眼神浑浊、涣散,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茫然,但一丝微弱的光亮总算在瞳孔深处重新燃起。
“咳…咳咳…嗬…嗬…”
孙智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暗红色的、带着泡沫的血块,仿佛要把破碎的内脏都咳出来。
他艰难地抬起如同灌了铅般沉重、颤抖不止的手指,指向固定在舱壁上的战术平板。
屏幕上,显示着他们所在区域不断缩小的卫星地图。
大片代表极度危险、被肉山生物能量场覆盖的猩红色区域,正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以惊人的速度从希望谷方向扩散开来,几乎要吞噬掉他们这代表着逃窜轨迹的、微弱的黄色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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