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赛…”
孙一空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的集装箱空间内回荡,仿佛一个不祥的诅咒,吸走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温度。
徐雷和张三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
李二狗那断断续续、夹杂着巨大痛苦和决绝的最后话语,尤其是那声被雷鸣和电流噪音粗暴掐断的“谢…”,像冰冷的铁锥,狠狠凿进每个人的心脏。
“……那个‘擂台赛’…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一空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张三闰,寻求一个答案,哪怕是最残酷的。
徐雷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了块石头。
张三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吸进肺里碾碎,他粗粝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厌恶:
“那些疯子们的‘娱乐’。”
他走到门边,望着外面依旧狂暴的雨幕和远处“白塔”那如同恶魔独眼般旋转的探照灯光,“多在‘幽能晶’矿脉爆炸或者‘尸白潮汐’剧烈波动后举行,美其名曰‘释放压力’,其实就是满足他们扭曲的嗜血欲望。规则简单到残忍——凡上擂台者,唯有一生一死。败者…连尸体都是赌桌上的筹码。”
“他…二狗…”
徐雷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怎么可能…”
“轰隆——咔嚓!!!”
话音未落,一道前所未有的恐怖闪电撕裂苍穹,精准地劈中了化工厂外一株高达数十米的巨型墨绿色藤蔓!
粗壮的藤蔓如同被天神之矛贯穿,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蓝白色电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随其后!
被劈断的半截藤蔓裹挟着熊熊燃烧的烈焰,如同倒塌的巨塔,带着毁灭性的声势,朝着仓库的方向狠狠砸落下来!
“小心!”
孙一空反应极快,一把将还在发愣的徐雷扑倒在地!
“轰——!!!”
燃烧的巨大藤蔓残骸重重砸在仓库侧面的墙壁上!
坚固的混凝土墙体如同纸糊般碎裂、坍塌!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火星和呛人的浓烟瞬间涌入!
仓库内堆积的废弃原料桶被冲击波掀翻,发出刺耳的摩擦和碰撞声!
整个空间都在剧烈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解体!
烟尘弥漫,火光闪烁。
三人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墙壁上那个巨大的破洞和外面燃烧的藤蔓地狱,听着雨水浇在火焰上发出的“嗤嗤”声,陷入了死一般的静默。
天地仿佛都在用这种方式回应着他们的绝望,嘲笑着他们的渺小。
冰冷的雨水夹杂着燃烧的灰烬从破洞灌入,打在脸上,带来刺痛的灼烧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张三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黑灰,眼神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砸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凶狠的决绝光芒。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铁架子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妈的!哭丧着脸有个屁用!”
张三闰的声音如同炸雷,在死寂的仓库里格外响亮,“二狗子在里面搏命,我们也不能在外面当缩头乌龟!干他娘的!开始咱们的计划!”
孙一空和徐雷同时看向他,眼中的迷茫和绝望被这声怒吼驱散了大半,重新燃起火焰。
“怎么做?”
孙一空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张三闰迅速走到那个暗红色的金属箱旁(孙一空的机甲维修箱),从中拿出徐雷之前交给他的“震骨子”金属球:
“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能把这个‘震骨子’的外壳再改造一次!用我压箱底的‘漆’基活性涂层覆盖,让它能最大程度吸收、屏蔽能量探测,还能在引爆时定向增压!雷子,空哥,这三天你们全力准备你们的东西!想办法…想办法搞出点能救命的玩意儿!”
“空哥,有事请求你帮忙,”
孙一空目光灼灼地看向张三闰,又拍了拍自己暗红色的金属箱,“我需要制枪!不是普通的枪!需要能击穿‘屠夫’防御的能量武器!至少…要能给二狗在擂台上创造一丝机会!”
他知道时间紧迫,机甲充能和修复都需要时间,但一把便携高能武器可能是关键。
徐雷立刻接口,眼镜片后的眼神闪烁着疯狂计算的光芒:“弹药方面我完全没问题!‘幽能晶’残渣提纯的浓缩能量弹头,配合雷汞底火和高爆装药,威力绝对够劲!小意思!”
他此刻爆发出的专业自信,与之前的绝望判若两人。
“好!”张三闰重重点头。
“好!”徐雷握紧了拳头。
“好!”孙一空眼中精光爆射。
三只男人的手,一只布满油污和老茧,一只带着化学试剂的微黄和神经质的颤抖,一只残留着机油和战斗痕迹,在冰冷的雨水中,在燃烧的火光映照下,在仓库坍塌的破洞前,重重地叠在了一起!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一声从胸腔深处迸发、带着破釜沉舟意志的低吼:
“干就完了!”
三日后,6月9日。
“白塔”深处,角斗场。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汗臭味、劣质烟草味和一种病态的狂热气息。
巨大的环形空间被昏暗的、不断闪烁的彩色射灯笼罩,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乐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疯狂地捶打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和神经。
李二狗站在一处被厚重合金栅栏封锁的“刀口”(选手入场口)阴影里。
他赤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破烂的工装裤和那双特制的“漆”质战靴。
三天!
整整三天!
他像一只被遗忘的野兽,被丢在冰冷的禁闭室,只有最低限度的、散发着馊味的糊状食物维持着他不至于立刻死去。
饥饿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啃噬着他的胃壁和肌肉,带来一阵阵眩晕和虚弱。
身上前几场搏斗留下的淤青尚未消退,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大片大片的紫黑色,肋骨处的剧痛随着每一次呼吸都在提醒他内伤的存在。
透过栅栏的缝隙,他看到了地狱的全貌。最靠近八角形合金擂台的,是“贵宾席”。
在末世标准下,十几个衣着相对光鲜、眼神中透着残忍和麻木的男男女女,每人怀里都抱着一把保养精良的AK-47突击步枪,枪口有意无意地对着擂台方向。
他们身后,是如同沸腾蚁群般的狂热观众!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此刻脸上却洋溢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挥舞着拳头,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和口哨声,仿佛完全忘记了外面是毁灭的末世!
空气中充斥着赌注的叫嚷声——
“押面包!”
“押水!”
“押那个新来的杂碎死!”
——人性的丑陋在这里被放大到了极致。
“大家好!全场的杂碎们——燥起来!!!”
一个染着刺眼黄毛、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和狼头烙印的主持人,如同跳蚤般蹦上擂台中央的高台。
他手持麦克风,声音通过巨大的扩音器在整个角斗场轰鸣,充满了煽动性的恶意:“欢迎来到我们敬爱的张小姐为大家奉献的——年度狂欢盛宴!生死擂台赛!!”
尖叫声瞬间拔高了一个八度!
“今天的比赛,注定载入史册!!”
黄毛主持人唾沫横飞,“因为!我们迎来了一位‘核心’点名索要的——超级新人!!”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然后猛地指向李二狗所在的刀口:“让我们‘热烈欢迎’——李!二!狗!!”
栅栏缓缓升起。
刺眼的射灯光柱瞬间打在李二狗身上,将他伤痕累累、瘦骨嶙峋的身躯暴露无遗。
台下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嘘声、口哨声和不堪入耳的辱骂。
“操!这么个痨病鬼?!”
“哈哈哈,瘦得跟鸡崽子似的!老子一个面包赌他活不过一分钟!”
“我加一包方便面!赌他被‘王无赖’撕碎!”
李二狗面无表情,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踏上冰冷的合金擂台。
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但他强迫自己挺直脊梁。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沸腾的看台,最终定格在最高处的“王座”上。
那里,如同女王般端坐着的,正是张小姐。
她今天穿着一身暗紫色的紧身皮衣,外罩一件华贵的黑色裘皮,手中优雅地端着一杯猩红的液体,不知是酒还是血。
她旁边,站着那个如同铁塔般沉默的“孙先生的人”,依旧面容隐在阴影中,散发着冰冷的压迫感。
而在张小姐的另一侧,阴影里还坐着一个身影——一个坐在特制金属轮椅上的男人。
他身形瘦削,被宽大的黑色斗篷笼罩,只能看到下半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和一只搭在扶手上、布满青黑色血管的枯槁手掌。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隐隐传来。
张小姐似乎察觉到了李二狗的目光,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优雅地举了举杯,仿佛在欣赏一场即将开幕的好戏。
“而他的对手!”
主持人黄毛的声音再次炸响,“是我们角斗场的常胜将军!以残忍和狡诈闻名的——王!无!赖!!”
另一侧的刀口栅栏升起。
一个身高近两米、浑身肌肉虬结如同岩石、脸上带着数道狰狞疤痕的光头巨汉,咆哮着冲上擂台!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双拳捶打着胸膛,发出“咚咚”的闷响,引来看台上一片疯狂的欢呼和支持。
“王无赖!撕碎他!”
“无赖!老子押了两天的口粮!别让老子失望!”
“杀!杀!杀!”
哄闹的看台上,那些不堪入耳的嘲讽清晰地钻进李二狗的耳朵:
“这新来的小子,瘦得跟麻杆似的,一阵风就能吹倒!一看就是被榨干的肾虚仔!”
“哈哈哈!我赌他撑不过王无赖三拳!”
“我押一包珍藏的火腿肠!赌王无赖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跟!我加一瓶净水!赌王无赖!”
主持人黄毛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高高举起手,猛地挥下:
“下注时间——结束!生死擂台赛第一场——李二狗,对战,王无赖!现在——开!始!!!”
喜欢尸白纪元:从地狱归来的复仇者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尸白纪元:从地狱归来的复仇者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