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的湿热气顺着祭坛密道的石阶往上涌,混着陈年的霉味,在火把的光晕里织成粘稠的网。
明煜扶着宁承焕的真身往前走,玄色龙袍的下摆扫过布满青苔的石壁——自击退沈氏后,他们循着宁承焕真身记忆里的线索,在祭坛底层找到了这条被血莲池水流掩盖的密道,石壁上的镜卫密纹正随着双生子的靠近泛起金光。
“就在前面。”宁承焕按住腰侧的旧伤,那里还在渗血,“真身记忆里,先帝的密室藏在第三处转角后,用‘双生龙纹’才能打开。”
明煜的龙涎香突然在掌心凝成光刃,对着石壁上的凹陷处轻轻一划。只听“咔嚓”一声,整块石壁缓缓移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门楣上刻着的“承乾”二字,与明煜龙袍内衬的暗纹完全相同。
密室里积满了灰尘,中央的石桌上摆着个黄铜匣,锁扣是盘旋的双生龙形。周显捧着从沈氏寝宫搜来的青铜钥匙,手抖得厉害:“陛下,这钥匙的纹路……与您和宁将军的龙纹胎记能拼合。”
钥匙插入锁孔的刹那,密室突然亮起青光。石匣自动弹开,一卷明黄绸布躺在其中,“先帝遗诏”四个朱字在火光中泛着莹光,边缘的龙纹与双生子背后的图腾产生共鸣,竟在半空凝成先帝的虚影。
“煜儿,焕儿,当你们看到这封遗诏时,双生劫已至。”先帝的声音带着穿越时空的疲惫,虚影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转,“朕知天命难违,却偏要逆天改命——双生子同生,本是江山之幸,奈何星象示警,双生劫会让你们自相残杀,故设下换子之计。”
明煜的盲视穿透遗诏,“看”到无数记忆碎片在青光中翻飞:冷宫的雪地里,先帝亲手将襁褓中的明煜交给李氏,而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婴儿被沈氏抱在怀里,襁褓上绣着的“焕”字被风雪掩盖;太和殿的深夜,先帝对着星图叹息,指尖划过“双生一明一暗”的批注……
“换子是为了让你在冷宫避祸。”宁承焕的声音发紧,真身的手指抚过遗诏上“宁承焕以傀儡身示人”的字样,“沈氏对双生子的执念最深,先帝让我以‘残魂’附在傀儡身上,就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让你能平安长大。”
周显突然指着遗诏的中段,声音带着颤:“陛下快看!这里写了沈氏的身份!”
明煜俯身时,呼吸骤然停滞。遗诏上的朱字清晰地记载:“沈氏,朕之表妹,初代圣女后裔。昔年情投意合,曾许婚约,然其性烈,因妒李氏入宫,盗走镜阵秘术,遁入西漠……”
“婚约?”宁承焕的真身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先帝竟与她有过婚约?那李氏……”
“李氏是太后为稳固朝局所选的太子妃。”先帝的虚影再次开口,周身的青光泛起涟漪,“朕对沈氏有愧,却更知江山为重。她盗走的‘还魂镜阵’秘术,本是镜卫谷镇谷之宝,能让人死而复生,却需以至亲血脉为引——朕知她必为复仇而来,故布下此局。”
密室的石壁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火光中凝成沈氏的身影:少女时的她穿着嫁衣,站在镜卫谷的桃花树下,手里攥着合婚庚帖;后来的她跪在先帝面前,撕碎庚帖,指甲缝里还沾着镜阵秘术的羊皮纸碎片;最后是她抱着宁承焕的傀儡身,消失在西漠的黄沙里,背影决绝如断弦。
“原来她不是一开始就疯的。”明煜的声音很轻,龙涎香在掌心凝成的光团映出遗诏的夹层——那里藏着张泛黄的合婚庚帖,日期赫然与李氏入宫的年份相同,“先帝既与她有婚约,又迎李氏入宫,这才让她因爱生恨。”
周显突然“啊”了一声,手里的火把差点掉在地上:“这……这庚帖上的生辰八字,沈氏的生日与苏圣女(清禾)竟是同一天!”
这个发现像惊雷炸在密室里。宁承焕的真身突然按住胸口,盲视中“看”到沈氏给幼年苏清禾喂护心蛊的画面,那时清禾的襁褓上,绣着与庚帖上完全相同的桃花纹——原来沈氏从一开始就知道苏清禾是她的女儿,喂护心蛊不仅是为了控制,更是因为这层血脉联系。
“先帝早就算出沈氏会回来。”宁承焕的声音带着释然,“他让我们兄弟一明一暗,就是为了在她启动还魂镜阵时,能里应外合。”
遗诏的最后几行字在青光中变得格外清晰:“沈氏盗秘术,实为复活朕与她早夭的长子。然此术逆天,长子残魂若借还魂归来,必成噬主怪物。故朕留‘破阵三钥’,需双生龙血与圣女心头血同启,方可镇压……”
“早夭的长子?”明煜的盲视突然穿透密室的地砖,“看”到地底深处有个青铜棺,棺盖上的龙纹与耶律焕身上的胎记完全相同——难道耶律焕不是沈氏与先帝的私生子,而是那个“早夭长子”的残魂所化?
就在此时,周显在石桌的暗格里摸到个硬物,竟是块巴掌大的玉牌,刻着“耶律”二字。玉牌背面的纹路与遗诏夹层的庚帖边缘相吻合,显然是先帝当年给沈氏的信物。
“沈氏做的这一切,或许不只是为了复仇。”明煜摩挲着玉牌,龙涎香与玉牌产生共鸣,映出沈氏抱着婴儿跪在青铜棺前的画面,“她想复活的,可能是她和先帝真正的孩子。”
宁承焕的真身走到密室最深处,那里的石壁光秃秃的,却在火把的映照下显露出一行刻字,字迹与先帝遗诏如出一辙:
胎儿为双生劫解,亦为新劫始。
“胎儿……”明煜的目光猛地转向密室入口,那里的青光正与苏清禾所在的方向产生共振——清禾腹中的孩子,自护心蛊被净化后,额间的龙纹胎记就带着种奇异的力量,既能安抚双生子的躁动,又隐隐与还魂镜阵的阵眼呼应。
先帝的虚影望着那行刻字,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沧桑:“朕算出双生劫的解法在第三代,却不知这解法会带来新的劫难。那孩子既能镇压还魂镜阵,也可能……成为新的阵眼。”
周显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片从沈氏凤袍上撕下的布料,上面绣着的龙凤图腾,与密室石壁的刻字边缘完全相同:“陛下,沈氏的凤袍纹样,其实是模仿这石壁刻字绣的!她早就知道胎儿的重要性!”
密道外突然传来苏烈的喊声,带着急促的喘息:“陛下,不好了!沈氏在牢里用发簪自残,说要见您最后一面,否则就……就咬碎藏在嘴里的镜阵秘图!”
明煜与宁承焕对视一眼,双生子背后的龙纹同时亮起。先帝的虚影在青光中渐渐消散,最后留下句模糊的话:“善待沈氏……她只是被爱困住了……”
石匣在虚影消失的瞬间自动合上,遗诏与合婚庚帖化作光点,融入双生子的眉心。明煜摸了摸眉心的温热,盲视中“看”到无数未卜的画面:苏清禾诞下的婴儿正抓着龙纹玉佩,耶律焕的龙纹冠滚落在地,沈氏的凤袍被鲜血染红,而那行“胎儿为新劫始”的刻字,正随着婴儿的啼哭发出红光。
“去见她。”宁承焕的真身按住腰间的伤,玄色龙袍的下摆扫过刻字,“她藏着的秘图,或许与胎儿的新劫有关。”
芒种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雨水顺着密道的气窗漏进来,打在石壁的刻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明煜最后看了一眼那行“胎儿为双生劫解,亦为新劫始”,龙涎香在掌心凝成光轨,与苏清禾的方向相连——他知道,先帝的布局再宏大,也挡不住命运的洪流,而那个尚未降生的孩子,将是这场洪流中最关键的浪头。
走出密道时,祭坛的血莲池已恢复平静,被净化的池水泛着淡淡的金光。苏清禾正站在池边,手抚小腹,镜碴的青光映出胎儿的笑脸,额间的龙纹胎记与密室石壁的刻字产生奇妙的共鸣。
“找到先帝的遗诏了?”她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腹中的悸动与明煜的心跳完美同步。
明煜握住她的手,没有提及“新劫始”的刻字,只将那块刻着“耶律”的玉牌放在她掌心:“沈氏要见我们,或许……该做个了断了。”
苏清禾的镜碴突然转向地牢的方向,青光中映出沈氏的身影——她坐在冰冷的石床上,发间的金簪已被折断,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意,仿佛在期待着什么。而她的指尖,正在石壁上反复划着个模糊的婴儿轮廓,额间的位置,赫然有个龙纹胎记。
芒种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祭坛的青铜镜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像首写给未卜命运的歌谣。明煜望着西漠的方向,那里的黑雾虽已散去,却隐隐有新的风暴在酝酿——而这场风暴的中心,正是苏清禾腹中那个既是“解药”又是“新劫”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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