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艾草香渗进夹墙密道时,萧明煜正对着石台上的铜盆运功。寒蝉功运转至周天,他掌心腾起白雾,将盆中清水凝结成冰,却在看见冰面倒影时骤然收功——那倒影里的少年,左眼角的朱砂痣竟泛着龙鳞般的微光。
“节气至,龙抬头。”
明镜先生的声音从暗门传来,老人今日未提棋子,却提着一盏六角宫灯,灯罩上绘着褪色的凤凰,尾羽残缺处与明煜怀中的镜铭令牌严丝合缝。他将灯盏搁在石台上,火光映得四壁的蛛网都镀上金边。
“今日,该让你见见我的真面目了。”
明煜屏息凝神,看着老人伸手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那面具极薄,揭下时发出细微的粘连声,露出的面容让他瞳孔骤缩——左眼角 identical 的朱砂痣,挺直的鼻梁,甚至连唇角的弧度,都与他镜中的倒影别无二致。
“很像,对吗?”明镜先生指尖拂过眼角,那颗朱砂痣竟随着动作淡去,露出底下一道新月形疤痕,“这是十年前被皇后护甲划伤的,用朱砂掩盖罢了。”
明煜喉结滚动,想起孙顺临终前的断爪刀疤,想起镜阵图边缘的“明晦交替”:“先生......究竟是谁?”
“前朝镜卫指挥使,萧明晦。”老人从怀中取出半片青铜令牌,与明煜的“影卫”令牌拼合,完整的“镜卫”二字在火光下流转,“你生母李长姊,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惊雷般的真相炸响在密道。明煜踉跄后退,撞在石壁上,后腰的胎记突然灼痛——那是三趾龙纹,此刻却在血脉共鸣下隐隐显出五爪轮廓。他终于明白,为何老人的声音总带着熟稔,为何夹墙里的棋子声总能精准呼应他的困境。
“当年沈氏毒杀长姊,”萧明晦的声音染上痛楚,“我拼死抢出刚出生的你,却被皇后的镜卫追杀,后背中了毒箭......”他解开衣襟,露出左肩胛骨处的箭疤,疤痕形状竟与明煜的胎记如出一辙,“这就是为什么,我知道寒蝉功,知道镜阵图,知道你后背的龙鳞。”
密道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明煜望着眼前这张与自己几乎 identical 的脸,想起生母李氏画像上的温婉眉眼,终于将碎片信息拼凑完整:镜卫指挥使与嫡长女私定终身,却因皇后嫉妒引来杀身之祸,双生儿一落冷宫,一隐暗处,十年后重逢于镜阵之中。
“这是照胆镜碎片。”萧明晦递来一块边缘锋利的镜面,镜身刻着扭曲的“心”字,“对着人心惶惶处照,能映出魂魄深处的样子。”
明煜接过碎片,镜面突然映出他的脸,却在下一瞬扭曲——左眼角多出一道狰狞刀疤,从眉骨延伸至下颌,宛如龙鳞剥落的痕迹。他猛地抬头,看见萧明晦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惜。
“这是你的未来,也是我的过去。”老人指向镜面,“当年我被毒箭划伤时,镜卫秘典预言:‘双生龙子,一伤在皮,一伤在骨,伤愈之日,镜阵全开。’”
端午的风穿过密道,吹得宫灯剧烈摇晃。明煜想起周显书房的《双生禁忌》残卷,想起皇后寝殿的“血祭”密语,忽然握紧照胆镜碎片,锋利的边缘扎进掌心:“先生是说,我会毁容?”
“是劫,也是机。”萧明晦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展开竟是明煜生母的笔迹,“长姊临终前算出,你我命盘相连,她以血为引,在照胆镜刻下预言——当你的刀疤与我的箭疤形成镜像时,便是沈氏覆灭之日。”
帛书上的血字在火光下变幻,明煜认出那是《推背图》的变体,最后一图画着两个 identical 的人站在镜阵中央,一人持剑,一人碎镜,镜中映出倾覆的宫阙。他忽然想起苏清禾耳坠上的镜碎片,想起太液池底的潜龙阵,原来一切早有注定。
“明日去东宫,”萧明晦吹熄宫灯,密道陷入幽蓝的月光,“明焕的极乐散该发作了,你用照胆镜照他——记住,瘾君子的魂魄,最是扭曲。”
明煜点头,指尖抚过照胆镜碎片,镜面再次映出他的脸,刀疤若隐若现,像条蛰伏的龙。他忽然明白,萧明晦展示真容,不仅是揭露身份,更是传递一种宿命——他们都是镜中的影子,唯有互相映照,才能刺破这十年的迷局。
“先生的箭疤......”明煜望着老人后背,“与我的胎记......”
“是血脉共鸣。”萧明晦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长姊当年怀的是双胞胎,你我......本是同卵双生。”
惊雷在密道外炸响,明煜感觉后背的胎记猛地发烫,三趾龙纹竟在月光下化作五爪,鳞片根根分明,宛如真正的龙甲。他终于理解“明晦交替”的深意——明为日,晦为月,日月双生,才是镜阵的终极密钥。
离开夹墙时,端午的月亮正圆。明煜摸出照胆镜碎片,镜面映出东宫方向,明焕的寝殿灯火通明,隐约传来瓷器破碎的声响。他知道,那是极乐散发作的征兆,也是他踏入镜像迷局的下一个节点。
“双生龙子......”他对着月光低语,左眼角的朱砂痣此刻已完全褪去,露出与萧明晦 identical 的新月疤痕,“一伤在皮,一伤在骨......”
冷宫外的枯井在月光下沉默,明煜将照胆镜碎片贴近胸口,感受着镜面与胎记的共鸣。他忽然想起萧明晦最后说的话:“长姊说,你的刀疤会是最美的勋章,因为那是刺破谎言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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