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的寒风卷着鹅毛般的雪片,拍打在皇城藏书阁的雕花窗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阁内却温暖如春,数十盏羊角灯悬挂在梁上,将一排排高耸的书架映照得如同金色的密林。周显踩着木梯,正踮着脚尖够顶层的一摞古籍,靴底在梯阶上蹭出轻微的响动。
“找到了!”他兴奋地抽出本泛黄的线装书,书脊上的字早已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海外异闻录”五个小字。这是他根据李氏日记的批注,在浩如烟海的藏书中翻找了三天才找到的孤本,据说记载着三百年前西域商队对蓬莱仙门的见闻。
宁承焕站在梯下,手里捧着个铜制手炉,青金色的龙纹在他腕间若隐若现。自灵木船动工后,他便常来藏书阁,试图从古籍中找到龙族与仙门关联的证据,可大多记载都语焉不详,更像是神话传说。
“这书靠谱吗?”宁承焕接过周显递来的《海外异闻录》,指尖刚触到封面,心口的鳞片突然微微发烫——这是遇到与龙族相关之物时才会有的反应。
周显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李氏日记里说,这本书的作者曾随商队抵达蓬莱外围,亲眼见过仙门的人。你看这段!”
他指着其中一页,上面用古朴的隶书写道:“仙门之人乘飞舟往来三域,舟身皆以灵木为骨,镜石为帆,能逆风行万里。其人以镜为钥,饮镜中灵液,寿可达千年,童颜不衰。”
“饮镜中灵液?”宁承焕的眉头微微一挑,“这和巴图商队说的‘吃镜子不老’,岂不是异曲同工?”
巴图曾描述蓬莱岛上的人“拿亮晶晶的碎片往嘴里塞”,当时众人只当是荒诞不经的传说,如今看来,所谓的“吃镜子”,恐怕就是饮用镜石中蕴含的灵液——这既解释了“不老”的传闻,也印证了仙门与镜阵的深厚关联。
周显的手指在书页上快速滑动,眼睛越睁越大:“还有这里!‘仙门有严格的等级,着红衣者为守镜人,掌归元镜核心;着青衣者为执事,掌飞舟调度;着白衣者为学徒,采灵木,炼镜石……’”
他突然停下来,指着一幅插画:“你看这服饰!”
插画上画着位身着青衣的仙门执事,正站在飞舟船头,衣袂飘飘。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袖口,绣着一圈细密的龙纹,纹路蜿蜒曲折,带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宁承焕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撸起自己的袖子——他左臂的皮肤上,青金色的龙鳞纹路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那些鳞片的排列、走向,竟与插画上仙门执事袖口的龙纹一模一样!
“这……”宁承焕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指尖抚过自己的鳞片,又指向插画,“分毫不差!这是龙族特有的‘护脉龙纹’,只有血脉纯正的龙族后裔才会有,寻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种纹路的细节!”
周显凑近了细看,果然,无论是龙纹的弧度,还是鳞片的数量,都与宁承焕半龙化时显现的纹路完全吻合。他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仙门的人……本身就是龙族后裔?或者至少,他们与龙族有着极深的渊源,连服饰纹样都一脉相承!”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长久以来的迷雾。
为什么仙门只收龙鳞和凤羽作为交换?为什么蓬莱的双生雕像会与萧承宇、萧承漠的胎记共鸣?为什么灵木船的龙骨会对宁承焕的血脉产生反应?
一切都有了答案——仙门与龙族,本就是同源而生!
宁承焕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仿佛能透过这泛黄的书页,看到蓬莱岛上那些与自己流着相同血脉的族人,看到他们守护着归元镜,等待着真正的龙族后裔到来。
“还有更神奇的。”周显继续翻书,“书上说,仙门的飞舟能穿梭于‘镜中界’,从蓬莱到中原,寻常船只要走半年,飞舟走镜中界只需三日。而且这镜中界,只有持有‘镜钥’的人才能进入,外人进去只会迷失在幻象里。”
“镜中界?”宁承焕想起自己曾进入过的镜阵夹缝,“和镜阵的夹缝空间类似?”
“应该更稳定,更广阔。”周显点头,“巴图说过,蓬莱的移动镜阵能切割船只,或许那就是镜中界的入口,只有仙门的飞舟能安全通过。”
两人越看越心惊,这本《海外异闻录》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蓬莱指南”,不仅证实了之前的种种猜测,还提供了许多前所未有的细节。
比如仙门的“镜石”分为三等,下等可炼灵镜武器,中等可作飞舟帆面,上等则能直接吸收,延年益寿;又比如蓬莱三岛各有分工,主岛藏归元镜,东岛产灵木,西岛炼镜石……
“这简直是天赐的宝物!”周显激动地搓手,“有了这本书,我们对仙门的了解至少能提前十年!”
宁承焕却没有那么乐观,他指着书中一段不起眼的记载:“你看这里,‘仙门近百年来行事诡秘,守镜人久不露面,青衣执事多与域外商人往来,交易之物多为浊气容器……’”
“浊气容器?”周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和伪守镜人用的蚀骨蛊,还有镜卫谷裂隙中涌出的浊气,会不会有关联?”
宁承焕的指尖在那段文字上重重一点:“这正是我担心的。仙门内部恐怕已经分裂,一部分人坚守‘守镜’的职责,另一部分人却与浊灵勾结,妄图利用归元镜的力量做些什么。”
他看向插画上那位红衣守镜人,画像虽然模糊,但眉宇间的正气依稀可见:“但愿这位蓬莱守镜人,是我们这边的。”
周显合上书本,准备将它收入特制的锦盒,却在合页的瞬间,听到“哗啦”一声轻响——一张泛黄的纸片从书页里掉了出来,飘落在地。
“这是什么?”周显弯腰捡起,发现是张巴掌大的纸片,质地像是某种海草纤维,边缘已经磨损发黑,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字,笔迹飘逸,带着种仙风道骨的韵味。
宁承焕凑过去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凭此票可登仙门飞舟,限载一人,十年内有效。——蓬莱守镜人”
“船票?!”周显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能登仙门飞舟的船票?还是蓬莱守镜人签发的?”
这张船票的出现,比书中的任何记载都要震撼!如果说《海外异闻录》是理论指南,那这张船票就是实实在在的“通行证”!
宁承焕小心翼翼地接过船票,指尖刚触碰到纸面,就感觉到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指尖涌入体内,与他的龙族血脉产生了微妙的共鸣。票面上的朱砂字迹突然亮起淡淡的红光,在雪光的映照下,竟浮现出一行小字:“待双生龙纹现,持票人自会知晓登舟之地。”
“双生龙纹……”宁承焕的呼吸一窒,“说的是承宇和承漠!”
周显的激动已经难以用语言形容,他捧着船票,像是捧着稀世珍宝:“这绝对是真的!你看这材质,和沙尔商队带来的深海灵木纤维相同,只有蓬莱才有!”
他突然想起什么,翻到《海外异闻录》的最后一页,果然,书页的空白处有一行批注:“守镜人偶发船票,引有缘人登岛,非亲非故,唯凭血脉与心性……”
“血脉与心性!”宁承焕瞬间明白了,“这张船票,恐怕是蓬莱守镜人特意留下的,为的就是寻找能信任的人,共同对抗那些与浊灵勾结的叛逆仙门!”
他将船票小心翼翼地收好,贴身藏在衣襟里:“看来,我们的蓬莱之行,又多了一重保障。”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藏书阁内却暖意融融。周显将《海外异闻录》仔细包好,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有这本书,有这张船票,再加上宁将军的龙族血脉,承宇承漠的双生龙纹……就算仙门真有什么阴谋,我们也有应对的底气了!”
宁承焕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心口的鳞片微微发烫,那是一种既兴奋又凝重的感觉。他知道,这张船票的出现,绝不是偶然,而是蓬莱守镜人发出的信号,是邀请,也是试探。
“十年内有效……”宁承焕轻声念着票面上的字,“正好赶得上我们的船队启航。”
周显突然想起什么,笑道:“说起来,这张船票的签发日期,正好是十年前的今天——大雪,双生子出生的前一年。”
这个巧合让两人都愣住了,随即相视一笑。仿佛从十年前开始,命运的丝线就已经悄悄缠绕,将他们、双生子、蓬莱守镜人,甚至远在西漠的耶律焕,都紧紧连在了一起。
“该回去了。”宁承焕将书递给周显,“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陛下和圣女,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周显抱着书,脚步轻快地走向门口,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宁承焕跟在后面,手按着藏船票的衣襟,感觉那小小的纸片仿佛有千斤重——它承载的不仅是登岛的机会,更是蓬莱守镜人的信任,是对抗浊灵、守护三域的希望。
大雪覆盖了皇城的每一个角落,却掩盖不住藏书阁内悄然燃起的希望之火。那本《海外异闻录》,那张泛黄的船票,像两把钥匙,正缓缓打开通往蓬莱仙门的神秘大门。
而门后的世界,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亲手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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